郭信眼底浮现一丝错愕。
“这……”
郭信有些不解,目光中还流露出一丝担忧。
陆昭拍了拍身上沾上的落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吩咐道:
“你现在便去各个十执那里走一趟,让他们在半个时辰之内,回百执院议事。”
看到郭信还想说什么,陆昭抬手打断了他,冷声道:“来与不来,是他们的事,你只需要通知到位即可。”
“遵命!”
郭信大概明白陆昭要做什么了,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往总堂外跑去。
陆昭则是从屋内搬出一张椅子,放到院中,随便打理两下,便坐在上面,静待着时间缓缓流逝。
……
总堂,御司轩。
此地在总堂深处,亭台楼阁,水流潺潺,乃是绝佳的风水宝地。
此时一处亭子上,一个身影静静坐在其中,远远看去,观其背影,绝世独立。
就在这时,一个执法堂弟子小跑而来,登上几步台阶,将一封文书呈恭敬递到石面之上,遂又退了下去。
那抹身影转过身来,拿起案上这张文书,随意瞥了两眼,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能泰然自若坐在这里的,便也只有总堂御司柳轻鸿了。
就在此时,水榭亭台后方传来了一个少年的轻笑声,“何事让父亲如此高兴?”
话音落下,一个少年披着蓝白相间厚厚的大氅走了过来,脸色有些苍白,身姿瘦削,看起来弱不禁风。
“你怎么出来了?”
看到少年,柳轻鸿有些诧异,站起身走到少年身边,紧了紧他身上的大氅,眼神略有担忧,“这么冷的天,你出来做什么?”
柳杰书随意坐在了石台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捧在手心,这才笑道:
“父亲不必担忧,如今虽还是冬季,但今日阳光甚好,便出来走走,不然都要闷坏了。”
“哎!”
柳轻鸿叹了口气。
总堂内众人皆知,在北院有一个天赋异禀的少年天才,年仅十八,便已踏入元魂巅峰,甚至有人说,他已经突破辟海境,只是从未得到证实。
此人不似之前的方锦,和那些空有其名冠以天才之名的庸碌之人更是大不相同,天道院宗主都曾夸赞过一句惊才绝艳。
天道院宗主曾说过一句,古往今来,论修行天赋,此子绝对可称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可惜就是这么一个少年天才,在数月之前,围剿魔宗分舵一战,是由他亲自带领,本该手到擒来,建立这莫大的功劳,却未曾想竟引得魔宗护法亲自出手,一着不慎,一身修为尽数被毁。
现在沦落到几乎与普通人无异,甚至连引气护体都做不到,见不得风寒。
柳轻鸿望着眼前的少年,眼中流露怜惜,拿起他的手握在掌心,“那些丹药可有作用?”
柳杰书轻咳两声,笑了笑,“父亲不必再为我寻那些奇丹妙药,徒浪费灵石罢了,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
不过数月时间,花在他身上的灵石不知凡几。
“那不行。”
柳轻鸿眼中流露出自责,当时都怪他没有好好调查,否则也不会轻敌。
如此少年天才陨落,足以令人叹息,就连天道院宗主都曾送了好些丹药过来。
但无一例外,丹药服下去,便犹如石沉大海,毫无作用声息。
“天下如此之大,我就不信,没有能治疗恢复丹田的圣药。”
柳杰书无奈的笑了笑,见父亲一直不肯放下,只好转移话题道:“父亲刚刚为何发笑?”
听他说起这个,柳轻鸿才终于露出笑意,将石桌上的文书往前推了推。
“你看看。”
柳杰书拿起文书,细细看了一遍,面露诧异。
“陆昭?”
“就是之前发现魔宗分舵那人。”
“原来是他。”
柳杰书将文书折叠起来,放回桌面,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
“此子勇气可嘉,竟敢当众驳了徐相旬的面子,甚至在其眼皮子底下杀人,着实魄力非凡。”
不过柳杰书有些不解,“你作为总堂御司,那陆昭下了你手底下万执的面子,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柳轻鸿轻哼一声,“那也只是表面是我的人罢了。”
“执法堂的情报,若论第二无人敢说第一,有人的手伸的太长了,竟都伸到我执法堂来了。”
柳杰书皱眉,“父亲说的是……”
“剑阁。”
柳轻鸿只说了两个字,柳杰书就明白了。
“父亲是说,徐相旬已经被剑阁招揽?”
柳轻鸿微微颔首,淡淡道:“他这几年行事愈发嚣张,有时连我的命令都敢阳奉阴违。”
说到这,他眼底划过一抹危险的光芒,“放着好好的剑阁阁主不做,非要来我执法堂参一脚,想要掌控总堂,已经有了取死之道。”
柳杰书略微沉思半晌,才道:“剑阁在天道院历史悠长,甚至比执法堂建立时间早的多,只怕不好轻易动他。”
剑阁阁主,乃是一宗长老,纵然是执法堂,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敢冒昧得罪。
柳轻鸿眼中闪烁几分,眯眼道:“他不犯错,咱们逼他犯错就是了。”
柳杰书一愣,随即缓缓将茶杯放下,“父亲是想说,陆昭?”
“是啊!”
柳轻鸿站起身来,叹息一声,“执法堂在外威风凛凛,但实权却在被一点点瓜分,长此以往,只怕对执法堂不利啊!”
“可是……”柳杰书手中攥着文书,“按他的性子,恐怕并非一个愿意做被人任意掌控的棋子。”
“若是用的不好,父亲不怕反噬自身?”
柳轻鸿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选他。”
“只有一把锋利的刀,才能斩破一切魑魅魍魉。”
柳杰书沉默不语。
“来人!”
柳轻鸿唤来一名弟子,吩咐道:“总堂百执陆昭,屡立功勋,特嘉奖百万灵石。”
“你从秘库中取一百万灵石,送去南院。”
“是!”那名弟子躬身应下,转身离开。
柳杰书脸色微变。
“父亲这礼物,有些重了。”
柳轻鸿呵呵一笑,重新坐下来沏了一杯茶,又不知从哪里摸出来几张密信,放在桌上。
“这些可都是陆昭来燕州之前,青州和云郡执法堂送上来的请功文书。”
柳杰书喃喃道:“可是这份嘉奖一出,所有人都会以为,这陆昭是你的人。”
“如此甚好。”
柳轻鸿神色淡淡,“他这柄刀,现在还不够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