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鸿的眸子稍稍暗了几分,黑子执在指尖,久久没有落下。
半晌,他才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这是宗主的天下,所以才绝不能容许有人心生谋反之意。”
“谋反?”
柳杰书大惊,“爹你是说剑阁打算夺权篡位?”
柳轻鸿摇摇头,目光看向遥远的天际,“他们没这个胆子,更没这个实力。”
尽管柳杰书不解,但既然父亲不欲多说,便也没有再问。
“不说这些了。”
柳轻鸿笑了笑,黑子随手落下后道:“近日宗主应该就会派人前去剿灭魔宗分舵,我打算派他去,你觉得如何?”
“父亲做决定便是。”
柳杰书轻声道:“这种事情不是一直都是您决定吗,怎么忽然来问我了。”
“因为这次去的不仅仅是我们总堂啊!”柳轻鸿喟叹一声。
柳杰书一怔,“什么意思?”
自执法堂成立以来,江湖上大大小小的琐事皆由他们管辖,关于魔宗更是他们一直调查监管,为什么会有其他势力前来。
柳轻鸿指尖轻叩石面,“此次召开宗门大会,不知是什么原因,除了剑阁以外,还有部分势力的长老纷纷将自家小辈或徒子徒孙遣了出来,说让他们随执法堂历练。”
“宗主答应了?”柳杰书皱眉道:“事关魔宗,绝非儿戏,他们不怕自己的后辈折在里面?”
要知道,上一次的魔宗分舵可是他亲自带队,却落得修为尽失的下场,执法堂弟子更是损失无数,这些老狐狸舍得让自家后辈去对付这群魔头?
“你那次是因为魔宗护法听说你的存在,特意从总部过来杀你的。”
毕竟一个天才弟子若是成长起来,对魔宗的威胁太大了,不如扼杀在摇篮里,这才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让一宗护法出动,目的就是杀死他这名所谓的天才。
柳轻鸿眸光幽暗,“但是这一次,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一处魔宗分舵,哪怕没有护法的存在,也绝不是宗内那些长老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可以比拟的,一个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都是些老狐狸,绝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这里面,定然有什么幺蛾子,是他们暂时没调查出来的。
“可是如此以来,那派陆昭前去岂不是将他置于险境?”
柳杰书目露担忧。
毕竟在他看来,陆昭是一个可造之材,如果死在阴谋诡计之下,实在过于可惜。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柳轻鸿淡淡道:“既然他敢大张旗鼓得罪人,就不怕这些所谓诡计。”
“也是,他现在已经跟剑阁杠上了,剑阁不会放过他的。”
柳轻鸿微微颔首,“这次燕卓成也会去。”
“一个纨绔二世子罢了,不足为虑。”
柳杰书一向对燕卓成没什么好感,只是有些担心道:“只是若是他死在这次行动中,不知剑阁那老家伙会不会发疯。”
“这就是陆昭自己的事了,他心中有杆秤,不会乱来的。”
柳轻鸿看的出来,纵使总堂上下都在传陆昭疯子的名号,但他清楚,对方并非真正鲁莽狂妄之人。
“那我还挺期待他的表现。”
“拭目以待吧!”
……
陆昭刚回到总堂百执院,吕绍就亲自将沈瑞送了过来。
只是将人交给他之时,脸色有些阴霾,“他毕竟是剑阁阁主亲传弟子,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剑阁不会放过你的。”
“这就不劳师兄费心了。”
陆昭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身为执法堂弟子,怎能受权势所迫,咱们身后站着的可是宗主,我认为剑阁长老绝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师兄您说对吗?”
吕绍脸色一黑,索性不再多言,甩袖离去。
他现在已经得罪了剑阁,现在在和陆昭争辩显然不是明智之举,还不如先去剑阁那里表个忠心,说明自己是受形势所迫。
就在吕绍前脚离开,郭信拿着一封信函走了进来,神色间有些纠结。
“有事?”
陆昭率先开口问道。
“师兄,于家家主请您去府上一叙。”
陆昭一愣,“哪个于家?”
“就是死在您手里的那个于清越本家。”
郭信犹豫的地方就在于,这明显是来者不善,纠结了片刻,才决定还是同陆昭禀报上去。
陆昭微微皱眉,“可有说是什么事?”
除了于清越死在他手上这件事,他想不通自己还有什么和于家有关联的地方。
“于家家主两百岁大寿,听说师兄您曾属于于清越旗下,特邀您赴宴。”
“赴宴?”
陆昭冷笑一声,“只怕是鸿门宴吧!”
“替我回了他,就说总堂事忙,走不开。”
“是!”
这也是郭信心中所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于家明显没安好心。
等郭信离开后,陆昭这才往地牢走去。
总堂的地牢和青州明显不同,以往那里为了震慑罪犯宵小,环境阴森恐怖,终日不见阳光,封闭幽暗。
可总堂明显不同,设立的地方除了冷清点,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四周墙壁都是用上好的玄钢打造,占地上千亩,进入这里之前的罪犯也都服用的破灵丹,任你修为多高,都施展不出半分。
门口就只有两名弟子守着,轮换值岗,看见陆昭前来,都恭声行礼。
“师兄!”
陆昭微微颔首,抬脚走入其中。
地牢没有陆昭想象中的那股恶臭,反而颇为干净,想来是每日都有人打理。
一处地牢门内,一个被精铁铸造而成的链铐绑在铁桩之上,眼神有些涣散。
牢门锁链被打开的声音响起。
沈瑞才稍稍有了精神,抬起头来,第一眼便看到了走进来的陆昭。
他脸色阴沉,呼吸有些不畅,“我是剑阁阁主的弟子,你要是敢动我,剑阁不会放过你的。”
“但如果你愿意放了我,我可以禀明师尊,给你一些好处,往后在燕州行走,一路走的也能顺遂些。”
沈瑞目光尚存傲气,仿佛对陆昭是一种莫大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