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散漫的心思收拢,看向被带进来的两个人。
虽然我以前没有见过张玺和何福源,但我一眼就看出,这两人谁是谁。
矮矮胖胖,生着一张小圆脸的是何福源,因为他身上没有多少草莽气息。
和旁边那个比较彪悍的中年人不一样。
我瞥了一眼,没有让他们中谁开口,便抢先说道。
“皇叔,把那个张玺手脚斩一只扔到他平时晃荡的那片去。”
“谁叫你带回来的,他还是个客人吗,扔出去。”
刚刚坐下的皇叔,闻言立马站起身,让毛毅和任敢跟着他,拖着一人出去。
何福源脸色一白,“几位,跛老板,没必要这么过分吧。”
我呵呵一笑,“过分?”
“你上午不是才说,砸我们会所是给我们打招呼吗?”
“我现在也是给你打招呼呢,你打招呼不过分,我打招呼就过分了啊。”
判官没有开口,几人的坐姿也隐隐以我为首。
这让何福源明白过来,他目光一凝,看向我。
“这位老板怎么称呼,面生得很啊。”
何福源虽然不是草莽出身,但他有钱,背后还有个哥哥。
这些都是他的底气,所以即便是此时这种境地,他依然很镇定。
“判官,给何老板拉张凳子过来。”
判官起身,如我所说一般,拿了一张椅子放到何福源屁股后面。
何福源没有客气,一个人在我们对面坐下来。
“何老板,原本今天只是让手底下人办了张玺,给你打个招呼。”
“但他既然把你人也带来了,那我们就聊几句。”
何老板摸了一遍自己兜,把手机和烟盒拿出来。
自己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
“说吧。”
“我知道你们不敢动我,跛老板在这边这么久,我的来路他应该清楚。”
“不用吓唬我,把张玺放了吧,这样我们还有得谈。”
我眉头一紧,看着他这样子,突然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小曾笑着站起身,挂着笑脸走到何福源身后。
双手握着椅子背靠,猛地一抽,随后举起椅子就抡在何福源头上。
我没有制止小曾,只是弯腰捡起何福源脱手的手机。
打开后递给判官,“看看谁是那位宋老虎的电话,打给他,要是没有就等小曾打完了让何福源自己打。”
何福源想错了。
他以为判官这么多年,在黔南州都是一副人畜无害,正经老板的模样。
认为即便不是正经生意人,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毕竟皇叔带他来的时候,没有对他动手动脚。
其实皇叔把人带来后,我确实想要谈谈。
能人情世故总比打打杀杀简单得多。
可惜何福源开口这个态度,就让我明白,要是一上来就人情世故,他都没把我放在眼里,别说宋岩。
只有打打杀杀,奈何不了对方,双方都还站着没有倒下。
那才有谈人情世故的可能。
判官接过手机,反手扣在手中,没有去找宋岩的电话。
大概是他不知道宋岩的电话,准备等小曾打完再说。
一下子把椅子干碎,那是对榫卯结构的侮辱,小曾操着凳子打了十多分钟。
把胖得跟头猪一样的何福源拉起来,还是能稳稳当当的坐在上面。
晃都不晃一下。
满脸是血,手臂上一片青肿,衣服下面不知道什么样子的何福源。
在挨打的过程中一直没有叫。
甚至判官把手机递过去的时候,他抬手接过去。
抬起那只手都需要另外一只手撑起,扯动伤口脸都扭曲了,还是没有哼出一声来。
虽然这么多年,宋岩在他身后,使得这位何老板过于傲气。
但也不是那种一无是处,棍子落身上就会趴下来的软蛋。
起码人家确实有几根自己的骨头。
何福源在手机上摁了几下,拨通一个电话之后,直接递过来。
他眼神当中的怨恨,扫过我们这边沙发上的所有人。
我没有把这眼神当回事,把这人当回事就好,这种眼神这些年来已经见过太多次了。
电话响动的铃声响起好一会儿,那边才有人接通。
“喂,福源?”
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沉稳有力,我后背靠坐在沙发上。
“宋岩?”
听到我这陌生的声音,对面显然有些迟疑。
原本均匀的呼吸声一顿,随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像是在起身一样。
“你是谁?”
十多秒后,宋岩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呵呵一笑,“我叫罗平,在黔南州这边做点生意,但你老弟不谈生意,要玩黑社会那一套。”
“直接叫张玺带人把会所砸了。”
“现在张玺被我斩断手脚丢到他平时晃的街面去,你老弟在我面前坐着。”
我手指在眉宇间滑动,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但我决定卖你一个面子,提前打个电话给你,你这老弟还要不要了,不要他可能今晚就要失踪。”
宋岩依旧沉默着。
似乎是在想什么,好一会儿后,电话那边才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罗平,黔南州我没有听说过你,但你这口音不像是我们黔南这一片的,反倒是靠近黔州东北部那些市区。”
“我听说黔南州有个跛子,也是那一片过来的人,在这个跛子之前还有个姓林的和姓文的。”
“他们在黔南州搞出了命案,还有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恶作得很啊。”
从这些方面来说,何福源确实被宋岩保护得很好,是个很清白的商人。
因为他没有注意过这些消息。
常言道上的消息,大多就是这种,一般人不会去关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宋岩能一下联想到这么多,证明他确实常年活跃在这条道上,而且不仅仅是在安市。
连这黔南州也有触角。
我没有否认,“宋老板,我们现在说的是你老弟的事情。”
“扯其他可就没意思了。”
宋岩深吸一口气,从鼻子当中发出一声轻哼。
“不是猛龙不过江,罗平,你自认为是条猛龙了?”
我挠眉毛的动作一顿,听出宋岩语气中有几分不善。
“宋岩,我是不是猛龙,这个不好说。”
“但这条江我还真就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