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钦原本炽热,憧憬的心就这样冷却,逐渐生硬。也在这样环境下变得复杂,精明,算计起来。
婆婆阑尾炎已经拖不得,手术迫在眉睫,她在电话里唉声叹气。
谭庆也是一筹莫展,他只得又去支工钱。
他这次不敢寄到弟弟户头,让韦钦去银行开个户,汇了五千进来。
韦钦怕不够,厚着脸皮找父母借了三千,她的心才踏实下来。
一切就绪,韦钦帮忙婆婆收拾东西去医院,彼时,婆婆捂着腹部,痛出呻吟声。
却不料嫂子说她自己身体也出了问题,胃溃疡胃出血,也需要休养。至于婆婆阑尾炎动手术,韦钦拿主意就行了。说着,她提了一大堆中西药回娘家养病。
而小叔不知又躲那儿去了,根本找不到人影。
韦钦呆了,这可怎么?看着婆婆痛苦扭曲的面容,她咬一咬牙,叫了车,带婆婆去医院。
到了医院,韦钦才知道婆婆阑尾炎已经是命悬一线,再晚几个小时,人都没了。
她办理好了手续,看着婆婆推进急诊手术室,她的心也悬了起来。
幸好谭庆的姐姐赶到,韦钦的心才稍微松懈一些,没有那么恐慌。
术后回家,韦钦负起照顾婆婆的担子,她身体虚弱,恢复的很不理想,伤口愈合很慢,反复发炎。
嫂子和小叔就婆婆手术这件事,没吭一声,也没过问,好像与她们无关。
俩人漠然的态度彻底激怒韦钦,她嫂子要钱。
婆婆手术费都是她先垫的。
嫂子双手抱臂,挑起眼皮,斜视她一眼:“老二媳妇呀,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大早就找麻烦,晦气谁这是?”
“嫂子,做人要讲理,妈手术你没去一次,回来这么久也没见你探望。怎么,你想袖手旁观?凭什么我累死累活,还要给你垫钱?”韦钦第一次跟嫂子起冲突,她语气不善,伸手往嫂子面前一戳:“钱还我,该分摊的份,你一个子也别想少。”
嫂子没想到一向稳稳妥妥的韦钦居然跟她叫板,当即凶狠狠呸了一下,骂道:“你个小婊砸,是不是见老娘身体不好,特地跑来触我霉头?我欠你什么钱?你个瞎眼婆,我那只手接过你的钱?”
韦钦脸色铁青,她气的浑身颤抖,口无遮拦回击:“你骂谁呢?狗嘴婆儿,脸皮这么厚怎么不去当堵墙?老人是我一个人的吗?你要是已经挪到坟头,那些钱可以不还,权当我给你烧纸,免得到了阴间你没钱买路费...”
啪!一声响起,韦钦挨了嫂子结实的一巴掌。
“你个狠心烂肺的小婊砸,竟敢咒我死,老娘今天不撕碎你的嘴,钻了全村人胯下...”
“你敢打,老婊子,我跟你拼了!”
俩人破口大骂,纠扭一块打了起来。
围观看戏的左邻右舍纷纷上前劝架,奈何俩人打的难解难分,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们拉开。
她们不同程度挂彩,虽被大家隔离开了,却是眦目欲裂,隔空拳打脚踢,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她们的梁子就样结死,至今不解。
韦钦脸肿嘴青回到家,扑在床上大哭一场,晚上她打电话给谭庆,怒不可遏骂了很久。
谭庆不知怎么安慰她,只能低声下气说:“咱不跟她计较,她就是泼妇一个,妈的手术费,我给大哥说。阿钦,别气了,要是那里痛去诊所买些药膏缓解,有没有煮饭?再气也不能饿肚子...”接着他又问起女儿吃饭没?
韦钦心里愈发委屈,她挂断电话,对谭庆的失望汹涌心头。
年底,谭庆拿剩余工钱回来,韦钦将有利息的外债还了,想着没办法还借的人情债,她忧心忡忡。
谭庆劝她看开点,明年他再辛苦一年,这些债都清了,房子的门窗也能做好,如果有剩的,还可以先装修一些。
韦钦冷哼,觉得谭庆的劝慰丝毫无意义。
韦钦开着电动车上班,一路回想以前,不由泛红了眼眶,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她在一家餐馆厨房上班,工资不多,却也够家里开销。
厨房里的忙碌使她暂时忘记今晚去不去赴约的烦恼!
九点半,下班时间到了,韦钦脱下服装,换上自己的衣服。
她下午特地穿了一件黑白条纹的连衣裙上班。
她看了手机,没有谭庆电话,叹了口气,没由来一阵烦躁。
她打了通电话给儿子,他已经晚自习到家,告诉韦钦,因为爷爷的脚腕骨折,爸爸留在乡下照顾,今晚不回来。
韦钦心头一松,吁了口气,似乎放下心里重担,烦躁也逐渐消失。
她对着镜子化了妆,点上口红,使整个人看起来气色红润,容光焕发。
同事过来,见她打扮,笑问她是不是约会?
韦钦暗暗一惊,感觉被人戳破心事,支支吾吾过去。
她逃也似的离开更衣室,骑上电动车走了。
一路上,心里既然纠结为难,又掩不住兴奋期待。
很快到了刘升指定的地方,她停好电动车,抬头看着闪耀炫彩的红舞歌扬的字幕,紧张地攥拳,脚步不敢移动。
她跟刘升认识将近两年,通过微信摇一摇附近的人,俩人加了好友,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直到半年后,韦钦又因为谭庆家里的烂摊子事吵架,情绪失控的她发了信息给刘升。
他秒回了,并贴心询问韦钦怎么啦?是否心情不好!
俩人聊了起来,韦钦悲观感慨做人没意思,活着很累。刘升暖心开导,和言细语,句句顺耳,字字入心。
韦钦心头阴霾一扫而空,她欣然接受了刘升的约见。
韦钦长相不错,属于丰腴迷人的身材,尤其打扮一下,更显妩媚,还有些娇娆。
刘升看起来很年轻,眉清目秀,问了一下,果然比韦钦小四岁。
韦钦也不是老相那种,四十岁的她面容紧致,看不出实际年龄。
俩人第一次见面,彼此还很拘谨,不似微信里那般畅言。
刘升要了两杯奶茶,两三份小点心,他问韦钦要什么口味奶茶,温的还是冰的。
他温暖又贴心,彬彬有礼的模样打消韦钦的局促不安。
他们交谈了一个晚上。
韦钦大倒苦水,将自己十多年的艰辛一一述说。
刘升真是好听众,让韦钦倾诉个够,见她说到动情处,还贴心送上纸巾。
直到店家打烊,韦钦才惊觉已经凌晨两点。
自从这一次见面,韦钦敞开心扉,俩人开始频频约见,但凡那一个不开心,另一个都会抽时间安慰陪伴。
刘升也跟韦钦诉说他的家,有个十岁儿子,先天心脏有缺陷,已经做了两次手术,几乎花光他这么多年的积蓄。
刘升自己做老板,开了一家加工防盗网的店,门面不大,工人只有三四个。
他郁郁不乐的原因并非儿子的病,他说,再苦再难,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放弃儿子的治疗。
他闹心的是他的老婆姜佩,极少顾家,常驻麻将馆,经常夜不归宿,打到通宵。即便儿子动手术,她也只在医院陪了两天,火急火燎赶回去,说是牌友催促三缺一。
儿子的病,她怎么插手,也不关心病情,都刘升的妈妈看护,操碎了心。刘升忙前忙后,既要顾家里又要顾店里,两头劳碌。
这不,她输了钱回来,还对着儿子抱怨,别人家孩子都健康活力,怎么她这么命苦,要遭这种罪。
因此,刘升跟她大吵一架,差点动手。他妈妈劝导,却引起姜佩的不满,把一腔怒火发泄婆婆身上。骂她人老多管事,挑拨离间,谁稀罕,还不是没地方去赖在她家,却博了好名声,为了照顾孙子。
那一次触碰了刘升的底线,他愤怒嘶吼要离婚!
姜佩也不甘示弱,大喊大叫:“离就离,房子归我,儿子归你,车子归我,店归你,再给我三十万补偿...”
姜佩的蛮横无理,狮子口大开,让刘升精神崩溃,蹲在地上呜呜哽泣。
姜佩骂咧咧走了,又去约牌友通宵。
他妈妈和儿子上前抚慰,三人抱头痛哭。
韦钦听了刘升的不幸婚姻,尤其想象一个大男人在妈妈儿子面前涕泣痛哭,她的心很疼。
这一刻,她忘了谭庆也曾跪在他父母面前埋头大哭。
因她不愿分摊公公婆婆买墓地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