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出神了,仿佛国让的眼睛,已经将自己看了个透彻。
也许一开始,张宁是打算重塑黄巾当年的辉煌。
自己又身为圣母和教主,也许能够和当年父亲一样,受万人敬仰。
可是起义开始之后,除了被自己控制的田豫以及辽东之地。
其余的地方,全都被迅速镇压了。
那里的百姓,如今只认吕布,不认什么太平教。
当年,老百姓是因为吃不上饭,反了朝廷。
但是如今,这里已经没有了黄巾赖以生存的土壤。
百姓们在吕布治下,安居乐业,过上了想要的生活。
张宁此举,无异于跳梁小丑一般。
“国让,如果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
田豫此时怒火在燃烧,听到这个话后,一愣。
“你就不应该来!”
“你毁了这里,也毁了一切。”
田豫声音很坚定,这一次,他没有犹豫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
张宁明白了,此时的田豫,已经达到了极限。
如果当初是因为爱情,将田豫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那么此事则是田豫不得已而为之。
张宁又怎会不知,手下之人如今的所作所为。
如果想要控制住他们,不给他们点自由,自行解决温饱,那么他们也不会效忠自己。
“国让.......”
“你是个好人,我想告诉你......”
“报!”
“圣母,昌黎郡和玄菟郡已经被吕军攻克了!”
“三十六方渠帅如今已经损失大半。”
“如今,四方大军全都朝着襄平而来。”
田豫惊了,张宁却出奇的平静。
他们没想到,吕军会来的这么快。
这从四州汇聚的黄巾士兵,如今已经有三十六方之多。
虽然没有当年的每方万人。
但是也有二十万之众。
如今损失大半,那就是不足十万人了。
田豫看向张宁,如今自己只是一个傀儡,并没有兵马调动权利。
吕军四面而来,那再无后退可言。
张宁挥手,让那信徒离开。
而后轻轻的走到田豫身旁。
“国让,你走吧,我对不住你!”
“我走,我能去哪,我还可以去哪里?”
“我已经是一个叛逆之人,背主之人了。”
说罢,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走吧,我去前线抵挡一阵吧!”
说罢,田豫离开了这里,头也不回。
张宁在国让离开之后,身旁立即出现了一群死士。
“圣母大人,一切准备完毕。”
“所有能带的东西都已经带齐!”
“并且挑选了数千最忠实的信徒。”
张宁听后微微点头。
“国让,我没有告诉你,这里的土壤不适合我。”
“但是,在东方,有一片地,非常适合!”
“既然你选择留下,那么,永别了!”
田豫出了府,也不知道该去何处抵挡。
而后自己则独自骑马朝着西城而去。
来到西城之后,看到杂乱无章的黄巾士兵们,此时这边一小堆,那边一小堆的待在这里。
犹如街边二流子一样,田豫心中的怒火就更加难以压制。
“起来!”
田豫厉喝,直接让这城门守卫吓了一跳。
刚要骂街看清来人后,立刻闭了嘴。
他们和那被田豫杀死的大汉不一样,他们都是改旗易帜实打实曾经的辽东兵。
“田大人,今天怎么来此处巡查?”
田豫一把抄起那人的衣服,而后拉到跟前。
力量之大,让那人一个踉跄。
“你可知道,吕军将要打来了吗?”
“你们就是这样守城的吗?”
守卫一听,而后脖子一缩,脸瞅向别处。
心中思量:这打仗关我什么事?
为谁守城,我不都是拿一样的钱,田大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
“兄弟们打起精神来,赶紧的,别让大人着急!”
这人一招呼,所有人不情愿的过来集合。
而后去各自岗位值守去了。
田豫摇了摇头,大喊一声。
“将城门打开,我要出去!”
田豫已经死心了,就这样的部队,能防住吕布大军吗?
开始的时候有多狂妄,如今就有多绝望。
城门打开,田豫只身骑马而去。
没一会的功夫,竟然沿着小路朝北而走。
走到一条小河的时候,遇到了田畴的军队。
田豫见到田畴,脸上满满愧疚之色。
“是国让?”
“真是你!”
田畴看到田豫的那一刻,心中的石头就落了地。
他内心之中不会相信,田豫会行此之事。
当年,那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那情景历历在目。
为了先主公孙瓒,只身前去求援。
“田先生!”
“我!”
田畴下了马,看着一脸愧疚的田豫,动了恻隐之心。
再来的路上,田畴曾经想过,将如何面对田豫。
但是此时真正见到田豫之后,又无法下手将其斩杀。
“你不该如此,糊涂啊!”
“主公知道后,该有多伤心!”
“这一路走来,我看到的都是辽东的破败。”
“此举,你伤天害己啊!”
田畴扼腕叹息,捶胸顿足。
田豫,此时恨不得钻进地缝之中。
他不仅愧疚,而且自责。
田畴所说,田豫又何尝不知道呢?
“田先生,我自知无法再见主公了。”
“劳烦先生,善待我的家人。”
田豫刚刚就看到了旁边的那条河。
此河,就是“太子河”!
战国时期,太子丹不畏强权,保卫辽东,所以才改此名。
田豫有愧于吕布,也有愧于辽东百姓。
希望此河,能够将自己洗净,让自己能够干净的来,干净的走吧!
田畴听后,心中一惊。
田畴有心要保下田豫的,所以第一时间赶来。
可是田豫怎会再有脸回去,转身迅速跑向了“太子河”之中。
“国让,国让!”
田畴惊了,他没想到田豫在自己眼皮下,竟然去投河了。
“快去救他,快!”
田畴吩咐左右立即前去。
可是那些人赶到河边的时候,田豫面带笑容,朝着河水中间走去。
转身之际,仿佛在和田畴告别,也在向这个世界告别。
田豫一头扎进了水中,只有溅起的水花,再无任何其他的东西。
“国让!”
“何苦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