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脸上的欣喜之色都还未完全褪去,闻言瞬间沉了脸色,就连目光都变得犀利起来,周身那股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出现,沉声喝道:
“嘉岚,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自然。”
长公主避也不避,直视着皇帝满是怒色的双眸,身影笔直如松般站定。
“一国之君,当心怀天下,励精图治。”
“然皇兄昏聩无能,实在不堪为君,导致大夏日益衰败。
百姓们终日辛勤劳作,却依旧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日日民不聊生。
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
“还望皇兄以江山社稷为重,以黎民百姓为本,即刻退位让贤吧!”
直到此刻,皇帝这才明白为何长公主没有在第一时间让平安卫对抗叛军,而是选择袖手旁观的原因。
他本以为长公主想要押宝,却不曾想她竟谋图这般大。
“放肆,朕乃是一国之君,岂容你诋毁?”
皇帝双目圆睁,眼中几欲喷火,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长公主,他气得浑身发抖,怒不可遏地大声呵斥道:
“朕自认为待你不薄!
予你无上的荣华富贵和崇高地位,让你成为人人艳羡的长公主。
可你呢?!
不知感恩就罢了,反而勾结权臣意图谋权篡位,难道就不怕遭到天下人的唾弃和指责吗?
你如此作为,又将祖宗礼法置于何地?”
岂料,面对皇帝的怒斥,长公主却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她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先是轻声嗤笑了一下。
随后抬起头来,那双明亮却冰冷至极的眼眸毫不畏惧地直直迎上皇帝的目光。
“皇兄,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长公主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令人心惊:
“我生来便是这万千荣宠加身的长公主,而并未因为你是皇帝才如此。
恰恰相反,就是因为我的支持,你才能是皇帝。”
皇帝似乎被戳中了心底的痛处,气得浑身像筛糠一样剧烈颤抖起来,面庞也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得扭曲狰狞,额头上青筋暴起,宛如一条条蚯蚓在皮下蠕动。
他哆哆嗦嗦地伸出自己那只因愤怒而颤抖不止的手,指着长公主怒吼道:
“闭嘴,给朕闭嘴!”
“你不过一介女流,竟妄图扰乱朝纲,朕要处你凌迟之刑!”
长公主却如同置若罔闻一般,言语犀利如刀刃,一字一顿宛若惊雷一般在皇帝耳边炸响:
“你能动我吗?”
“你敢动我吗?!”
看着面前外强中干的赵振元,长公主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恨意,看向皇帝的目光宛若地狱索命的鬼神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我支持谁,谁就能登上这皇位。”
“皇兄你也明白的吧,否则你又怎能顺利登上这皇位,成为这天下之主呢?”
“都怪我识人不慧,竟将鱼目混珍珠,间接害死了我的安宁,还让天下百姓陷入困苦之中,此谓我之错。”
“如今,一切也是时候拨乱反正了。”
长公主说罢,那双明眸之中尽是决绝之意,抬脚迈步朝着皇帝一步步走了过去。
在绝对的碾压下,就算是皇帝也明白如今大势已去了,此刻的他也知道放狠话是威慑不到长公主的,可是他更加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皇位。
皇帝赵振元拼命地摇头,他立刻将矛头对准不远处被五花大绑的皇后,随即神情急切地吼道:
“你听我说,安宁去和亲一事,都是皇后一手策划,朕也是被她给蛊惑了啊!”
“都怪乔婉瑜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挑唆你我兄妹二人的关系,之前的桩桩件件,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朕是有苦衷的。
我们兄妹二人都被她耍了,她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长公主冷眼看着皇帝,这么多年的相处,她太了解皇帝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了。
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伪善的面具下虚伪至极。
“若非皇兄默许,皇后又怎敢如此?”
只见皇帝还欲再言其他,长公主却毫不迟疑地抬起手来,硬生生地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语。
她那绝美的容颜之上此刻布满了冷冽之色,朱唇轻启道:
“安宁已逝,此间是非对错于我而言,早已失去了解释的意义和必要。”
说罢,在皇帝惊惧万分的目光下,白净的手握着一柄尚方宝剑抵在了他的脖颈。
“皇兄,退位吧。”
皇帝紧蹙着眉头,眼中满是不甘和怨恨,咬紧牙关不发一言,双手隐匿于宽大的袖袍之中攥得发白。
见此情形,长公主淡淡的声音再度响起。
“皇兄怕是不知道吧,你的身体五脏六腑俱损,怕是活不到明年开春了。”
皇帝听到这番话后,身躯猛地一颤,原本低垂着的头颅瞬间如闪电般唰地一下子抬了起来。
他的眼中闪过难以置信和愤怒交杂在一起的情绪,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这是何意?”
“其中缘由,您该去问贤良淑德的皇后才是,她可是给您下了一种慢性毒药,而且一用就是整整十数年之久。”
皇帝脸色变得愈发阴沉难看,看向皇后的目光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话落,长公主不再看瘫软在地的皇帝,她的目光直直地越过面前的人,落在皇帝身后那道人影上。
紧接着,她朱唇轻启,声音清脆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开口吩咐道:
“正泰公公,拟旨。”
随着这声令下,正泰公公低着头,走到长公主跟前。
紧接着双膝跪地,整个身体都伏在地上,以一种极其恭敬的姿态朝着长公主行礼。
“太子忤逆不孝,起兵反叛,妄图篡夺皇位。
皇帝陛下赵振元身处乱局之中,竭力抵抗,最终不幸驾崩。
然陛下临终之际,心系江山社稷,特传位于长公主赵嘉岚,望其能继承大统,重振朝纲。
幸得天佑我朝,保我大夏国祚绵长、千秋万代。”
在皇帝不可思议的目光下,正泰公公朝长公主行了一礼,那张严肃刻板的面庞之上竟然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欣喜之色来。
紧接着,用略微有些激动的语气开口说道:
“诺,奴才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