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你和你的朋友们去赴宴吧。”咩时君护紧了怀里的书,“本殿自己能回去。”
落清疑惑了下,咩时君何时这么通情达理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也不能真的让咩时君自己走回去。
况且今日吐蕃人刚闹了事情,保不齐就是冲着南诏来了。
落清:“还是我送小殿下吧,吟宣,你们先去,不必等我。”
桓殊戚上前一步:“既然是滢滢的……未婚夫,不如一起吧?”
咩时君推辞:“冠军侯的庆功宴,我一个南诏人,怎好叨扰?”
说是庆功宴,其实最终还是桓殊戚掏的银子。
桓殊戚莞尔:“并非是我一人之功,也是大晋和南诏友好之庆。
“就算小殿下不是滢滢的……未婚夫,也是大晋的客人,不妨事的。
“宴席过后,我送小殿下回去。”
落清也道:“小殿下可愿意?”
咩时君点点头。
——
鹤中楼。
宴席的氛围并没有因为咩时君的加入而僵持,反倒更活跃了。
酒菜还未上,几人并不着急,闲聊起来。
陶槿对咩时君好奇的很。
他之前见过咩时君,记得咩时君似乎不是这般性子。
这咩时君是换了个人吗,还是失忆了,怎么突然这般好说话?
想着想着,陶槿竟然说出口了。
话一出口,陶槿才意识到自己冒昧,慌忙捂住了嘴,无辜地看向落清。
落清无奈:“桃子。”
落清知道他没有恶意,就怕咩时君不高兴。
“昌远伯怕也是失忆了吧?在南诏皇宫的时候,昌远伯也不是这般说话的。”咩时君不动声色地骂回去。
陶槿瞪大眼睛——那个骄纵无礼的咩时君又回来了!
咩时君看向落清:“滢滢莫怪昌远伯,是我太无礼了些。”
陶槿目瞪口呆:南诏小霸王说自己无礼!
吟宣忍笑忍得脸疼。
一股愧疚感涌上落清心头:“小殿下不要自责,该是我的错才是。”
桓殊戚给落清倒了茶:“不是滢滢的错,也不是小殿下的错,更非桃子的错。
“有道是不打不相识,若非阴差阳错,我们几个也没有机会坐在这里,不是吗?”
陶槿借着台阶下了:“小殿下,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接着,桓殊戚又依次给吟宣、咩时君、陶槿和自己添茶。
陶槿都如此说了,咩时君也不好再为难:“不过是玩笑,昌远伯也莫当真。”
话说着,咩时君一直在悄悄观察桓殊戚。
看这人,似乎是比章明远懂礼节。
但看他行事作风么……
咩时君总觉得哪里奇怪:这人对滢滢,似乎异常亲密。
咩时君心中警铃大作。
冠军侯又是战功赫赫,又是年轻力壮,又是温柔体贴。
再看自己,虽是南诏小殿下,身份尊贵,可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地方,配得上滢滢。
滢滢的抱负是家国天下。
冠军侯是少年将军。
而咩时君自己,从小娇生惯养,什么也不会。
咩时君心中忽生出几分不甘和自卑来。
他这样子,如何配年轻的刑部尚书郎?
落清暗暗观察,察觉咩时君情绪突然低落下来,笑道:“小殿下这几日可曾出门?可看到过什么新奇的?”
落清没有提今天早上的事情。
要说新奇的,咩时君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就是昨日,桓殊戚回来,落清前去迎接。
咩时君带着人挤在人群里看。
他知道这不是一个皇室人应该做出来的事情。
但是他忍不住。
当他看到落清和桓殊戚并马而行,说说笑笑的时候,心忽然被揪了一下。
一个少年尚书,紫色官服,欲揽天下。
一个少年将军,银色战甲,意气风发。
明明他咩施恪才是落清的未婚夫,不知为何心底生出一种这二人才相配的感觉来。
这样躲在人群里偷偷看旁人的事情,咩时君当然不会说出来。
压下心底的情绪,咩时君道:“这几日在房中读书,并未出门。”
陶槿“啊呀”一声称奇,南诏的小霸王也会读书?
在被落清瞪了一眼之后,陶槿收起了不正经。
吟宣:“老在屋头闷着多无聊呀,小殿下得空多出来走走,多看看这长安城的景色。”
落清:“陛下不是安排了桃子和斯年,带小殿下看长安城么?”
陶槿表示冤枉:“小殿下并未吩咐我啊。”
咩时君:“这不怪昌远伯,是我这几日不爱出门。”
陶槿眼睛转了一圈:以前南诏小霸王不是最爱出门了么?
这次陶槿没敢说出来。
桓殊戚:“小殿下若是哪日想出门了,吩咐我也行。
“我自小在长安城混迹,对长安城最是熟悉。”
咩时君:“混迹?”
桓殊戚:“嗯。因为我自小家中酿酒卖酒,我也帮些忙,自然熟悉些。”
咩时君重新打量桓殊戚。
一个卖酒出身的人,居然能立下如此战功,咩时君心中的不甘又多了点。
除了不甘之外,他也不得不佩服。
咩时君:“酿酒?你会酿什么酒?”
不熟咩时君挖苦桓殊戚,是他真想知道。
落清哈哈笑:“他会的可多了。秦淮春,绿蚁酒,茱萸酒,竹叶青,屠苏酒……没有他不会的。”
桓殊戚不好意思地笑笑:“滢滢夸赞了。”
两人相视一笑。
看两人这样的默契,咩时君又有了昨天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名为……嫉妒的感觉。
咩时君:“可冠军侯有一样酒不会酿。”
落清:“什么酒?”
咩时君:“酒名为齐云清露,是南诏特有的酒。”
“酒好喝吗?喝起来怎么样?”落清眼睛亮了。
咩时君嘴角微扬:“这酒名贵,是我们南诏皇家才喝的到的。
“王姐此来长安,带的礼物中,就有齐云清露。
“此酒甘甜,没有辣味,如饮甘露,且不醉人。”
陶槿舔了舔唇角:“小殿下说的如此动人,我等莽人,也没有这个福分啊。”
吟宣:“小殿下都说了是名贵之酒,哪是我们能想的。”
“此酒虽名贵,若是滢滢和滢滢的朋友喜欢,也是喝不尽的。”咩时君深深看了一眼桓殊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