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了不敢吭声。

    肖宴川又问：“身份证，户口本呢？”

    林了：“都带了。”

    昨天出门的时候她就把自己所有的证件都带上了。

    肖宴川轻哂：“我没带。”

    “……”

    林了咬唇，“那你能不能回去拿一下？”

    肖宴川丢给她两个字，“不能。”

    “为什么？”

    “没空。”

    依然是冷冰冰的两个字。

    林了拧眉，“那我回去帮你拿？”

    “随你。”

    说完肖宴川直接挂了电话。

    林了捏着手机，无声地叹了口气。

    下到一楼。

    陈喆还在车里等着。

    林了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上去。

    陈喆侧头过来，“办好了？”

    林了意兴阑珊，“嗯。”

    “那现在……”

    林了把肖宴川家里的地址报给他，解释道：“先送我去这个地方，我去拿点东西。”

    陈喆没有多问什么，点点头启动车子。

    很快到了小区楼下，林了推门下车。

    陈喆问了一句，“需要我陪你上去吗？”

    林了摇头，“不用，我很快就下来。”

    陈喆没再说什么，依旧留在车里等她。

    林了很顺利来到家门口，用指纹开了锁。

    昨天走的时候连头都没回，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回来了。

    林了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迈步走进去。

    家里一切如旧，和她昨天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虽然住的时间不长，但是这个家处处都充斥着她和肖宴川一起生活的印记。

    茶几上，她和肖宴川的陶瓷水杯一粉一蓝并排放在一起，杯身上的卡通小人一左一右灿烂地笑着。

    他们各向对方伸出一只手，远远看着好像紧紧牵在一起。

    但是林了知道，看起来再像也只是像而已，其实并没有。

    就像她跟肖宴川一样，经历了那么多才在一起，看似两人的关系已经密不可分，坚不可摧。

    事实上两人中间却隔着一道深深的鸿沟。

    她再怎么努力都跨越不了。

    知道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林了贪婪地环视着屋里的一切，想要把这一帧帧景象深深刻入脑海里。

    缓步走到主卧门口。

    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一看就没被人动过。

    看来肖宴川昨天晚上并没有回来。

    林了怔怔出神。

    某一时刻，心头突然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她惊诧转身。

    三步之远处，肖宴川静静站在那里，眼神深邃地看着她。

    眼里是林了完全陌生的冷漠情绪。

    不同于昨天的激动怒吼，此刻的他面色冷峻，整个人冷到了极致，仿佛冰雕一样散发着阵阵冷气。

    林了也站着没动。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谁也没有开口。

    谁也没有再往前走一步。

    不过是一个晚上不见，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人就好像变成了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肖宴川原本的肤色就很白，现在面色更是青白，唯有眼底有明显的殷红。

    在林了的印象里，肖宴川是一个很注重细节的人，不管什么时候他永远穿戴整齐，给人一种整洁自律、神采奕奕的感觉。

    可是现在的他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那一套，衬衫也已经变得皱巴巴的。

    与他以往的形象大相径庭。

    林了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脸上虽然已经故意化妆修饰过了，却还是能轻易看出眼睛下面的水肿。

    拽着背包带的手指关节渐渐泛白，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不是说没空回来吗？”

    肖宴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抬步从她身边走过。

    随着他的走近，一股浓到呛鼻的烟味扑面而来。

    这得抽了多少烟啊！

    林了知道肖宴川偶尔会抽烟，但是他不会在她面前抽，而且每次都会等自己身上的烟味散去后再回家。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身上闻到这么重的烟味。

    “你……”

    她刚想开口让他不要抽那么多烟，话到了嘴边突然哑了声。

    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说他了。

    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林了换了一句，“你来的正好，我有东西要给你。”

    肖宴川停下脚步，冷睨着她。

    林了连忙把自己包里的文件拿出来，“这是我拟的离婚协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文件递到肖宴川面前，他依然目光冰冷，丝毫没有要接手的意思。

    虽然他站着一动不动，林了却感觉到莫名的巨大威压，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没问题的话就签个名吧！”

    她又递了支签字笔过去。

    肖宴川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那样冷冷看着她不说话。

    林了被他看得心虚，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要不等去了民政局再签也行。”

    她刚想把离婚协议和签字笔放回包里，肖宴川却突然伸手夺了过去。

    他看都没看，直接在最后面的签名处写下自己的姓名。

    接着又扔还给林了。

    林了悻悻地收了起来。

    心说得亏她什么都没要，要是换个贪财的人来，肖宴川这样看都不看就签名可就亏大了。

    她提醒道：“你的那些房产证银行卡还有股票债券什么的，我都放在抽屉里了，那个赠与合同也放在里面一起。”

    肖宴川之前想把自己名下所有的财产都给她，林了虽然很感动却坚决不肯要。

    现在想起来幸好当时没听他的话去过户，要不然现在又是一番麻烦。

    肖宴川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到床头柜前面，打开抽屉。

    抽屉里除了林了说的那些东西，还有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

    肖宴川动作顿了一下，伸手把盒子拿出来。

    林了站在他身后，低声解释道：“要离婚了，这个我再留着也不合适。”

    肖宴川也没有说什么，面无表情地打开盒子。

    里面正是他送给林了的求婚钻戒。

    肖宴川眼光更冷了，“啪”一声盖上盒盖。

    没有片刻停留地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诶！”

    林了来不及阻止，声音有些急切，“你怎么把它扔了？”

    她再怎么不懂货也知道这个钻戒的价值，比她写十本爆款书都高！

    肖宴川表情讥讽地看她一眼，终于说了从入门到现在的第一句话：

    “垃圾不扔留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