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法·964年7月】

    “实验记录F-1-1-1，我是亚尔加德·雷铸者。”

    “虽然可耻，但这个课题的灵感来源于拉法耶·火焰之心的课题....我做的只是拾人牙慧的事情，即便如此，我想拉法耶也是看不上这个课题的，而我和其他的法师们却需要....不论如何，我总算找到了证明自己的方向。”

    “我已经向拉法耶道别，这样我就能专心于我自己的课题....它还没有正式的名字，我甚至不知道这条路能不能走通，但是，如果拉法耶可以做到，而我同样清楚它的所有原理，我也应该能够做到。”

    “从头开始说吧....得益于陛下的研究，我们才知道欺诈魔法是一种作用于敌人的魔法，它的作用本质是干扰对手的特定魔力回路，进而对肢体和器官下达虚假的....信号，与此同时，拉法耶的课题本质是将魔力压缩至聚合态，同时将其仔细编织，利用魔力本身的压力来维持内层，施术者只需要维持外层结构....我在想，也许我能将它们结合在一起。”

    “不是作用于敌人，而是作用于自己，利用欺诈魔法揭示的通路和作用位点，我同样可以用聚合态的魔力在体内编织一张大网，用我的骨作为支点，用皮和肉作为维持形态的外壳....只要在欺诈魔法的作用位点留下空缺，是否就能像把反击魔法刻在宝石上一样刻在我的体内？如果我的猜测正确，那么或许我就能完全免疫欺诈魔法的作用....”

    “我知道这很危险，如果我出了意外，那么我的教室应由学院收回，我的学生们会等候您的命令，又或者返回纳瑟维尔——我的家乡，我的族人会安顿、教导他们，至于这个课题，哪怕我因此而死也不能证明它行不通，当最坏的情况发生时，我希望由法尔古斯·雷铸者继承我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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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鹰灵第一次拍动双翅，冲上天空时，艾琳也随之苏醒，她已经习惯了趴在帕贝尔的书桌上，握着他的手入睡，这样一来，如果帕贝尔能够抽空回来一趟，他就一定不会忽略自己。

    可惜的是，魔网里的消息太多，他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思维，更何况，他正以一个灵魂承载着两张魔网。

    松开手，虚假的温暖迅速冷却，帕贝尔的身体已经完全停止了活动，她不得不采用梅瑞狄斯的魔法来保护这个容器，现在，她需要一整天才能捂热这只冰冷而僵硬的手，却又不得不在早晨松开。

    魔网里的消息太多，也太杂乱了，这不是真正的互联网，法师们发布的每一个话题，每一句私聊都要有人付出代价，需要有人不停地整理数据，编号保存，魔网才能呈现出这种欣欣向荣，整齐有序的样子....但那些法师却不知道这一点，他们在滥用帕贝尔的仁慈和宽容，肆无忌惮，全力以赴地浪费珍贵的空间。

    与此同时，金鸦教会的过度扩张也给另一个魔网施加了沉重的压力，帕贝尔的期望根本没有实现，大图书馆已经建成了两个月，但成功登上第三层的人也没超过一千个，那些畜生宁愿在图书馆外跪拜也不愿走进大门一步，那些祈祷更是让她一听就作呕。

    假如不是害怕被帕贝尔发现，她绝不会再让这些猴子说出一个字....给他们更多的耐心和引导又有什么用呢？事实已经证明这只是在浪费时间，他们怎么配得上这些？

    就在昨天晚上，那些所谓的圣人又吸引了大批猴子，他们的索取让几乎阻塞了魔网的正常运行，她不敢帮忙，只能趁着帕贝尔回应的时候悄悄把魔网梳理一次，将潜在的困难解决以后，再将表面的问题放回原位....

    她太累了，没什么精神，毫无办公的动力，即使拉法耶和他的同僚不在，他们也还有各自的首徒，还有那么多教师和行政人员....难道他们不能管好自己？但帕贝尔的纵容让他们失去了思考能力，这些废物已经习惯了将一切都往上汇报，他们毫无根据，也愚不可及地相信，地上之神永远会为他们解决一切困难。

    如果有机会，她会好好给这些没用的东西上一课，宰掉几个故意偷懒的，再赶走几个没有能力的，很快就能让一切回到正轨——她也确实有机会，但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帕贝尔醒后会怎么想？

    趴在学院长的办公桌上，艾琳双眼空洞地望着大门....桌上摆满了文件和记录，但这些东西有什么可看的？绝大多数都是课题进展的汇报，要不就是没什么意义的意外事件记录，最惹人烦的是那些罪人子嗣，就因为他们还没有成年，所以即使刻意破坏学院，攻击同学，他们也不会被处死，最多就是监禁。

    有什么意义呢？为什么要浪费宝贵的时间和精力来教导这些人？人类多的是，不是吗？他们有什么特殊？值得得到这样优厚的对待？

    突然，有人通过魔网给她发送了一条私聊信息，署名是维拉·德·沃法特：

    【抱歉占用您宝贵的时间，艾琳女士，但我们刚刚战胜了一批外乡人，险胜，事实证明我们需要一批更合适的装备】

    艾琳的目光逐渐恢复焦距，看着维拉的留言，她皱了皱眉，她的确看到了那场战斗，圣人们也的确赢得艰难，但他们之中有一位高达七阶，如今则是八阶的魔网连接者，本不该被一支小队打成这样。

    为什么帕贝尔要限制圣人们的能力，并将魔网的权限拆分成各个道途呢？她不理解，假如这些人的确可信，那就该直接给予他们完整的权限，假如他们怀有二心，那就杀了他们，限制自己的手下又有什么好处？

    不管怎么说，这个要求是正当的，于是艾琳立即回复：【可以——】

    把下意识输入的“交给我”缓缓删除后，她才发送了这条信息，她不希望让对方感到任何亲切，以免让她产生任何不必要的幻想和期待。

    最后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她决定把这些东西原路退回，她没有时间来继续处理鸡毛蒜皮的小事，在完成维拉的委托后，她就要立即返回鸦尾蛇高塔，否则越发沉重的魔网迟早会把帕贝尔压垮。

    在阿德维尔高塔的熔炉里，艾琳找到了那个能给她提供帮助的人，和她想的一样，塞尔苏斯依旧在熔炉里独自打造，而她没有时间等塞尔苏斯把他手里的长剑打完：

    “我需要你去南方，人类王国的和风堡下方，为那里的军队设计并打造一批合适的装备。”

    叮、叮。

    塞尔苏斯没有抬头，但他的语气很恭敬，也很冷漠：

    “我的任务是在这里教导学生，并为考核中的优胜者打造奖品，这是陛下的命令。”

    艾琳不满地皱眉：“去南方协助战斗，这也是帕贝尔的命令。”

    老精灵终于抬起了头，他看了这不速之客一眼，眼中的意味不言自明，于是艾琳叹了口气，下一秒，塞尔苏斯接到了一条来自魔网的信息，并且还未经他的允许就自行显现，占据了他的整片视野——那是一封手写的委任令状。

    那把未完成的剑彻底完了，但塞尔苏斯来不及愤怒，他认得令状上的字，那是由地上之神亲手写下，正式确立艾琳·格兰瑟姆统治权力的文书，与此同时，他眼前的人影突然开始变得模糊，那声音也逐渐变得熟悉，就像是从他梦里走出来的一样：

    “我是在下令，明白吗？”

    塞尔苏斯颤了颤，他突然有些不安，却怎么也没法关闭眼前的信息，也没法绕过那张巨大的令状，看清藏在它背后的人，那句话太短了，他没有听清楚....是真的吗？如果不是，那一定是他终于老到傻了。

    终于，他放弃了挣扎，急促地喘息几次之后，他朝着那面潦草的令状，以及令状背后的人单膝跪下，尊敬又畏惧地回答：

    “遵命，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