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黛菲不太确定该如何看待这五个跌跌撞撞闯进她教室的女孩。妈妈之前说过会有几个新朋友过来，而史黛菲呢……嗯，她不确定自己是期待还是不期待这事。

    陌生人可能挺吓人的。但妈妈告诉她，学会结交新朋友很重要，这是一个人在学校里要学的最重要的事之一。

    史黛菲还没办法去普通学校上学，暂时还不行。妈妈说也许之后她能去上高中，如果到时候感觉好一些的话，也可能去上初中。

    可那样的话，她就得面对别人问她关于轮椅的各种问题了。

    她转动轮椅的轮子，让自己面向那些女孩，“嗨？你们是谁呀？”

    妈妈之前说会来一两个女孩，可这……是五个啊。

    史黛菲原本鼓足了劲儿，准备应对比这少得多的人数呢。

    女孩们分散开来，其中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两个？——走到黑板前，仰头盯着黑板看，另外三个则在门口大致排成了一排。

    “问题可不是我们是谁，而是你是谁呀？”个子最矮但身材壮实的那个女孩问道。她穿着短裤和一件正面印有“熊”字的t恤。

    “那个，”个子最高的女孩说道，“那是我听过的最糟糕的英语了。你是照着你那本小红书学说话的吗？”

    “嘿！我说得够好了。”壮实的女孩为自己辩解道。

    “嗨！我是翠妮蒂。”到现在还没说过话的另一个女孩说道，“我能要你的轮椅吗？”

    “嗯，不行。”史黛菲说道。

    这么问有点太没礼貌了。

    高个子女孩哼了一声。她穿着皮夹克，胳膊交叉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她站稳双腿，低头看着史黛菲，“我是雅典娜。这个笨蛋是泰迪。”

    “我才不是笨蛋呢，”泰迪说，“你才是。”

    “哎呀，别又吵起来了。”站在黑板前的一个女孩说道。她正拿着一根粉笔……

    “嘿！”史黛菲说，“你们不应该在黑板上乱涂乱画的。”

    “为什么不行呀？”那女孩问道。她已经画了差不多一半了，画的是一只浣熊，还挺好看的。史黛菲眨了眨眼。这女孩有尾巴吗？！

    妈妈是从哪儿找来这些女孩的呀？她们太奇怪了。

    “那么，你们在这儿都学些什么玩意儿呀？”泰迪问道。

    “那是脏话。”史黛菲倒吸了一口气，“你不应该说那种话的。”

    泰迪咧嘴笑了，还把头一扬，好像挺得意的样子。“我就能说，想听我再说一个不？”

    “泰迪，别吓着她了。她会告诉她妈妈的，她妈妈又会告诉老大，到时候咱们可都得有麻烦了。”雅典娜说着，走到了史黛菲旁边的课桌那儿。

    妈妈之前拉了几张课桌过来摆好，即便这样还是少两张课桌呢。“那么，你是海德森老师的女儿，对吧？”

    史黛菲感觉自己往轮椅里缩了缩。不生这些女孩的气的话，和她们交谈可就难多了。“嗯，对呀。我是她女儿。你们也是来上课的，对吧？我们今天要学地理呢。”她指了指墙上的一幅世界地图。

    “那听起来可没意思。”泰迪说道，“学校不都应该搞些跑来跑去、锻炼身体的活动啥的吗？”

    翠妮蒂在泰迪后脑勺拍了一下，然后指了指史黛菲。“她没办法跑来跑去呀。她用轮椅代替腿呢。”

    “我之前不知道呀！”泰迪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说着。

    史黛菲努力忍着，真的很努力地忍了，可还是没能憋住，咯咯笑了出来。看到翠妮蒂一脸得意，泰迪则气鼓鼓地撅起了嘴，她笑得更厉害了。

    雅典娜也冲她笑了笑，尽管史黛菲正使劲儿想止住笑声呢。“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呀？”

    史黛菲把目光移开了。她的脸颊已经红得发烫了。“啊，我叫史黛菲。”她说。

    “那么，这儿就是你们学习的地方呀？”泰迪问道。

    “对呀。妈妈以前是老师，我觉得她现在也还是吧。她现在主要做代课老师了，因为，嗯，我很多事都需要人帮忙呢。”

    “什么样的事呀？”泰迪问道。

    史黛菲转向她，有点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妈妈跟她说过，那样看人不太好，可泰迪可能就活该被瞪。“我好多事都需要帮忙呢。”

    “那挺糟的呀。”泰迪说，“你以后会好起来吗？”

    “泰迪，你比平时还笨呢。”雅典娜说道。

    “什么呀？”泰迪抱怨道。

    “别犯浑了，不然我就告诉老大了。”雅典娜说。

    泰迪交叉着胳膊，气呼呼地瞪着眼，但最后还是让步了，低头看着史黛菲，“嗯，我想我刚才是挺没礼貌的。对不起啊。你看起来还行呀，至少比我那傻妹妹强。”

    雅典娜哼了一声，不过显然她没把这侮辱人的话太当回事。

    史黛菲在想，是不是所有女孩都这样啊。“我接受你的道歉。”她看了一眼黑板上方的时钟，发现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妈妈平时这个时候都开始上课了。

    在开始上课之前，你们想自学一下吗？我——我可以帮你们赶赶进度哦。”那会挺好的呀，史黛菲以后想当老师呢。

    “听起来好无聊啊。”翠妮蒂说。也可能是那几个长得像翠妮蒂的女孩里的一个说的，史黛菲都搞不清了，而且她们还没告诉她名字呢。

    不过她现在也不想问了，要是指着其中一个叫错了名字，那可太尴尬了。

    黑板的下半部分现在画着一幅全景图，画的是一场大爆炸，有几只小动物正从爆炸现场跑开，背景里好像还有着火的英雄们。画得还真挺不错的。

    史黛菲鼓起勇气，开口说道：“你画画真的很棒呀。”

    那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都挺了挺胸膛，就连那个根本没画画的也一样，“那当然，我可厉害着呢。我以后想搞涂鸦创作呢。”

    “什么？”史黛菲问，“你是说，用喷漆罐那种吗？”

    “对呀！我已经有两罐了。”

    “两罐什么？”雅典娜问道。

    “喷漆罐呀，”其中一个长得一样的女孩说，“我捡到的。”三个女孩齐声倒吸了一口气。“我们应该偷偷溜出去，给老大在一些大楼上喷上标记。”

    “我们还没有帮派标记呢。”泰迪说。

    “我们可以自己创一个呀！”

    史黛菲摇了摇头，“不行，你们不能那么做。涂鸦是不对的。”

    “是啊，可那很酷啊。”雅典娜说，“一件事不可能又错又酷吧，能吗？”

    史黛菲又摇了摇头，“不，能的。我是说，不对，犯罪就是错的呀。”

    “嘿，姐妹们，咱们去犯罪吧！”泰迪欢呼道。

    史黛菲噘着嘴，挺直身子在轮椅里坐好。她知道她们只是在闹着玩，可还是觉得不妥，“我知道有些涂鸦挺好看的。在科勒小姐的冰淇淋店旁边就有一幅很大的壁画，上面画着大独角兽，还有好多英雄，可漂亮了。”

    “附近有个冰淇淋店呀？”泰迪问道。

    “上面还有难看的英雄涂鸦？”可能是翠妮蒂的其中一个女孩问道。

    史黛菲点了点头。有时候，如果她测验考得好，就会和妈妈一起去那儿，边吃圣代边聊天，“那儿真的很不错哦。店主也很好，每次都会多给我一些呢。”

    “就是它了，我们得出去，去那家店尝尝。”泰迪说道。

    “老大和副老大还在聊天呢。”雅典娜说着，把头探出了房间，“我打赌我们可以偷偷溜出去，他们都不会发现的。”

    史黛菲笑了。这想法太荒唐了。“嗯，从妈妈房间穿过走廊有个出口。她那儿有几扇法式门，通向后院的露台，我觉得从里面能打开。”

    “好嘞，酷，咱们走。”泰迪说着，走到史黛菲身后，把她的轮椅从课桌下拉了出来。

    “喂——嘿，等，我们要去哪儿呀？”史黛菲问道。

    “去吃冰淇淋呀。”其中一个长得一样的女孩解释道。

    “我们没钱呀。”史黛菲说道。

    突然，两个钱包被扔到了她腿上。“我捡到的。”其中一个女孩说，“从几个人的口袋里拿的。”

    史黛菲颤抖着双手打开其中一个钱包看了看。里面有个徽章，是一支人质救援小组（hRt）的徽章，还有某个男人的驾照、银行卡，什么都有，甚至还有几张皱巴巴的钞票。

    “这是在开玩笑吧。”

    “我们可不会拿冰淇淋开玩笑。”泰迪说道，“也不会拿随便犯罪这种事开玩笑。快点，会很有意思的。”

    史黛菲急忙把头转向最后那个看起来还有点理智和常识的人。雅典娜看起来挺友善的，而且感觉挺聪明的，“你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吗？”

    雅典娜咧嘴笑了。“别担心。老大可能会原谅我们的！再说了，这也是个学习的机会呀！”

    “我们能从惹麻烦中学到什么呀？”史黛菲问道。

    “学会怎么不惹麻烦呀！”雅典娜说。就这样，史黛菲被推出了教室，卷入了她知道肯定会是一大堆麻烦的事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