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珏，现在我才明白你的意思，雄鹰终究是不会捉小鸡的。”许昌望向不远处的叶一柏，低声说道。

    另一边

    考试时坐在叶一柏前面的同学面无表情地把一块鸡腿塞进嘴里。叶医生就像是一颗耀眼的星辰，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似天边遥不可及，好不容易触手可及，却还要面临监考老师的考验。最后，这位同学只能叹气，外科学完了。

    圣约翰医学堂的大四期末考试并不算密集，六门课程两周内完成，每天都不止一门学科的时间。譬如今天《外科学》考完后，叶一柏还能回医馆再主刀一回手术。

    “叶大夫回来了？”

    “一柏，考试顺利吧？”护士乔娜从护理台抬眼，问道。

    边上一个小护士噗嗤一笑，见组长瞧过来，立刻闪进了里屋，只剩莉莉嬉笑着盯着叶一柏，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叶组长无奈地看了两人一眼：“还好，期末也许能拿个奖呢。”

    救护区离病人床位不远，他这话一出口，大厅便响起阵阵哄笑。

    “哎呀哎呀，你们莫要笑了，小心伤口崩开！”

    “住嘴，别把尿管给笑了掉。”另一个小护士跺脚道。

    叶一柏拿着书本朝自己的诊室走，经过满脸笑意的马克病床时停下脚步，“没关系，马克哥您这伤口缝缝拆拆几次都习惯了，补两针也不打麻药，更便捷。”

    笑声戛然而止，马克如一只卡脖子的公鸡般咯了一下，顿时安静下来，呼吸放缓了许多。

    至于那个笑到快要掉尿管的病人则小心翼翼地扶着尿管，生怕听到重新插管的话。

    进了诊室，叶一柏放下背包换好白袍，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刚过三点，距离和小莉莎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

    “手术准备好了吗？”

    “劳拉已经着手安排了，理查大夫也已去了。”

    叶一柏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犹豫片刻后问道：“今天有人找或留话了吗？”

    “自从《周六邮报》刊出您的报道后，电话咨询络绎不绝，不少病人及其家人亲自登门求医，对外我们都告知不接门诊业务，但患者资料都有记录，稍晚些整理给您审阅。另外，如果您还等着哪位朋友，可以描述给我，方便关注一下。”

    “手术后再细看吧……除了求诊之人，其他人就没有了吗？”他微微垂眸问。

    乔娜愣怔一会儿，取出笔纸，“目前尚未见到其他人，请放心。”

    听罢，他淡淡笑了笑，摸着口袋里的那圈听诊器：“不必在意，走吧。”

    当他快走到手术门口时，见托马斯和女儿交谈甚欢，旁边还围着几位中年男女应是他的同伴们。

    见他们一行人来到跟前，众人立即停止谈话迎上前。

    “一柏大夫，拜托您了。”托马斯紧握住叶一柏的手满是恳求。

    “大夫救救我家莉莎。”

    “请一定要帮帮这个孩子。”

    若平日那些傲慢惯了的外事官员们此刻在场目睹这一幕，定会十分吃惊，连这些平时只用鼻孔看人的使馆人员也低三下四了。

    叶一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交给我吧。”

    接着示意推车的护士行动，几个医护人员马上推开大门，莉莎抓着父亲喊着“爸爸”。

    尽管被挡在外边无法陪同，但仍看得出他们心中的焦虑不安。

    门阖上的一刹那，叶一柏隐约听见背后传来一句：“拜托了……”。

    叶一柏回头，从即将关闭的手术室门缝中瞥见托马斯大叔深深地躬下了腰。在这座白色的大楼里，生命面前无人能例外，每个人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手术间里，老李和小花已将一切预备妥当，她们接过了躺着的小秀英。

    “准备点0.5%的普鲁卡因，再加上少量肾上腺素，强化局部麻醉剂先备好。”他说道。

    “知道了，叶医生。”小花点头应声。

    叶一柏说完转身往准备间走。

    “医生叔叔！”躺在推床上的小秀英微微挣扎着坐起，“您……赶紧回来呀。”女孩紧紧咬住嘴唇，细看之下她的嘴角正微微颤抖着。

    他回以温和的笑容：“别怕，我这就去洗个手再过来。”

    乔婶子陪着他往洗手池的方向走去，“叶大夫，孩子的脸真的能好起来吗？”

    到了刷手台边，水流声盖住了二人低语的声音，“我已经看过伤口，尽力让她不留大疤就是了。以后有条件再修补一下吧。”他说。

    “叶先生，您真是一位大善人。”乔婶子突然开口。

    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这话从何说起？”

    “无论是伯纳德大叔的手还是现在这女娃的脸，您都在改变他们的命运呢，真是了不起。”她庄重地道。

    他把软毛刷轻轻放回原位，关掉水龙头，“救死扶伤本是医者本分，谈不上什么了不起，我很荣幸能为他们服务。”

    乔婶看着叶一柏，心中感慨万分：“将来不知谁有幸做您的妻子，一定很幸福。”

    他的眼神闪动了几下，脸上露出了些自嘲之意，“也许吧，先进去了。”说完，便与乔婶一同走进了手术室。两人穿好了专用衣裳，戴上了口罩、帽子及手套。

    小秀英早已安静地躺在床上，眼神中充满了恐惧。见到叶一柏到来，小姑娘的眼里忽然燃起了希望之光，顿时安定下来。

    老李和小花将所需器械推到床前，叶一柏点头确认。

    见小秀英神情紧张，他低声安抚道：“乖孩子，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一切都好啦。”

    说话间示意乔婶开始给药，但就在这时，小姑娘猛地握住了他的手，“医生叔叔，我不想睡觉，我害怕。”

    叶一柏看向小秀英的眼睛，柔声解释说：“不用担心，我们会一直守在你身边。还记得我对你说过要从腿上取一小块皮覆盖在脸上的话么？这个过程中万一动弹，恐怕会出大乱子哦，比如咱们小秀英漂亮的小脸上就会多一朵不美丽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