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掷地有声、充满力量感的话语令四周的人都不由得多看了这位倔强女子两眼。
“大姐您稍安勿躁。的确以现有情况符合手术指征，但是准备环节不可马虎草率。术前用药方案需要调整，一周之内禁用癫痫治疗相关药品；同时还得调整日常膳食摄入结构才行... 总之最终拍板还是取决于本人意志为主导。”
说到这儿她稍微收敛情绪变化重新躺回去继续望着窗外发呆。倒是沈红益此时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叶一柏接着补充，“另外鉴于魏大姐配偶及其姊妹也是直系亲属关系，因此必须事先详细说明手术风险。”
“嗯哼”，这时魏如雪突然打断插话催促着快些切入正题。
“开颅术属于高危项目，存在失语偏瘫乃至记忆力减退等各种可能，最严重者可能导致生命威胁。”
沈红益一听此言顿时脸色难看不已，嗓音略带干涩问道:“真有那么恐怖么？”
叶一柏认真地点点头给予肯定答复，“是的没错。尽管我们将利用先进医疗技术手段最大限度降低潜在危害概率。”
“不行，绝对不行！就算我死了，也不要再带着它死，叶大夫！”自从听叶一柏说起致癫灶这词儿后，魏如兰所有的不甘和怨恨似乎找到了出口。她几乎要疯狂了，拼命地想从自己脑壳里把那玩意儿给剜出来，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魏如兰沉重的喘息声。
叶一柏合上记录本，神情郑重，“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会停掉你的抗癫痫药。要是有任何不适，请立刻告诉我们的护士。还有，周五我们进行脑电图定位致癫灶，这个过程可能会比较漫长，你要有心理准备。”
“你现在的基础体征都很好，放轻松，保持这种状态。”说罢，他对魏如雪和沈红益点点头，领着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往外走。
沈红益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喊住了他，“叶大夫，叶一柏？哦，没事没事。”他又咽下了没说出口的话。
叶一柏隐隐猜到沈红益想说什么，但既然他们都没明说，他也乐意装糊涂。他再次点头示意，迅速走向下一间病房。
等到叶一柏的身影彻底消失，沈红益皱起眉头看向魏如雪，“那个叶一柏，就是几年前你让我托人拿到圣约翰通知书的那个叶一柏吧？”
魏如雪此刻心里乱得很，冷笑道，“没错，就是他，我那小姑子的便宜儿子。不过……”她深吸一口气，“没想到他的妈妈那样，他倒还是个人才。”
沈红益眉头紧锁，“他还这么年轻，我记得当年帮你拿的是外文系的通知书。这么大的手术，他行吗？”
“既然要做手术，咱们沈家自然请得起最好的医生。我去打听一下，除了济合，还有圣玛丽，咱们自己的医院也有不少专家，我要问问。”
魏如雪立刻点头，“对，我都被吓昏头了，居然忘了这茬。是的，也不一定要在这儿做手术，我也去问问别的医生。杭州的华宁也不错，有几个很有名的大夫。”
魏如兰一直静静听着，当听到魏如雪提起叶一柏的身份时，她也有些吃惊。毕竟当年的事情还是通过她的口让沈红益去办的。真是造化弄人啊。
“不用找了，我就让叶大夫给我做。他已经救过我两次，这也算是以德报怨了吧？毕竟当年帮他的时候，我们可没安好心。”
沈红益和魏如雪现在也没工夫计较魏如兰的话，“你先别跟叶大夫提这事，我先打个电话问问。”说着，沈红益快步走向门口。
“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上海那么多医生，甚至全国上下有名的神经外科大夫都有好几个，我们一定找到最好的给你做手术。开颅不是小事，不能大意。”
见魏如兰沉默不语，魏如雪拿起包，也跟着出去了。
见两人都离开，娟子上前替魏如兰倒了一杯水，“太太，其实先生还是很在乎您的。”
魏如兰看着杯子中的热水与冷水慢慢交融，伸手在水中搅了搅，淡然道，“娟子，女人有时候并不需要男人在乎。我执迷不悟了半辈子，如今才想通，我还不如魏如雪。”
“啊？”
魏如兰笑了笑，没有多解释，只是喝了那杯被她搅动过的水。她是不如魏如雪，自怨自艾直到今天，而魏如雪却在面对相同困境时活出了不一样的风采。杨成新不喜欢她，杨东也是个病患，但魏如雪依然凭自己的能力在太太圈中混得风生水起，还重新搭起了以前的魏家人脉，让杨成新也对她不得不有所依赖。
她不如她。
但想到这里，魏如兰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魏如雪还不知道，杨东的问题也可以通过外科手术解决。她不想告诉魏如雪，一点也不。
握紧手中的杯子，魏如兰猛地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病房的宁静。
娟子急忙上前，关切道，“太太，太太……”
另一边，沈红益和魏如雪从济合回来后，开始纷纷打电话寻找好的神经外科医生。
“开颅？这种手术我们医院还做不了。你想找好的医生？鸿石医院的杨大夫还不错，怎么回事？谁要做开颅手术？”
“癫痫开颅？是谁跟你说的？济合？”对方一听是济合的名字，语气严肃起来，“济合的大夫不会胡言乱语。我对神经科不是很熟悉，沈董，我把杨大夫的电话给你，你直接问他吧。”
听到这样的回答，沈红益心头更焦急，也充满了怀疑。毕竟那个叶大夫实在太年轻，又带着先前的成见，他深吸了一口气，拨通了那位杨大夫的电话。
沈红益强忍焦躁寒暄几句后，便直入正题：“用外科手段治疗癫痫？您夫人的主治大夫是谁？”电话那头的杨大夫语气也满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