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去见她
作者:贤愚先生   幸得闻松最新章节     
    “放肆!”

    眼看着士兵要动那位老人,她忙喊:“住手!”

    士兵生生收了动作,只把她的拐杖收走。

    “老人家,你为何……”

    “你杀了我儿!”

    老人嘶哑着声音。

    无垢疑惑地皱眉,旁人好心解释:“她儿子牺牲了。是守城门的……”

    无垢心里一震。

    从战争开始,她就做好了被埋怨的准备。

    却没想到,来得这般快速,这般沉重。

    她没有办法安慰她。

    “每个士兵在从军那日,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虽然我们立场不同,但我敬重他的牺牲。”

    战争时期,活不下来,是常态,活下来,才是幸运。

    太平时期入伍的军人里有很多都没有真正理解“军人”的含义,都心存侥幸。

    “你要是不造反,他就不会死!”老人继续纠缠。

    无垢紧紧蹙眉,“本宫有先皇遗诏,是奉天命剿贼,您可莫要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民众或许只关心落到他们身上的政策,不在意谁到底是正统继承人,但朝野上下有声望有能力的人,却十分在意这一点。他们也是无垢争取的对象。

    光有民众支持,远远不够。

    大祁几次农民起义,都被镇压得彻底,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他们没有得到真正能给他们兵力、财力的人的支持。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无垢深知舆论的影响,是以,必须当众澄清和强调一遍,她才是师出有名,京城里的那群人是鸠占鹊巢。

    无垢又道:“天有不测风云,既然从军,就不该跟天赌太平。”

    她说完,也就不再劝,让人把老人送了回去。

    无垢走后,有人怕老人想不开,走到她旁边,“您知不知道打人是犯法的……也是人家不跟您计较,但凡要是换个当官的……您这孤家寡人的……”

    老人脸色一变,才想起来后怕,但又嘴硬地道:“我一个老婆子,入土就入土了,还怕她?”

    越是这样说,越想活。

    劝说的人见她这样,也就知道她不会再闹事了,放心回了家。

    无垢第二日就回了联城处理事务。

    随着通商越来越频繁,家属院的人也被激励,更加勤快地做事,产出了许多商品,赚了第一笔。

    无垢对她们进行赞赏后,将青黛拉到一边,“之前学草药的那批家属怎么样了?”

    “学得不错,最近也在城里支摊义诊呢。”

    无垢点了点头,“挑几个精英跟军。“

    军队越行越远,医药方面的事,也必须跟上。

    青黛有别的顾虑,“她们都是女子……”

    她担心来自外部和内部的安全。

    无垢读懂了她的欲言又止,她道:“我会找人品靠得住的人守着她们,保证她们的安全,放心。”

    青黛明白,“是。我明日,就把名单报上来。”

    “这样,院子里就能空出几个位置,你按照等待名单,再安排人进来。”

    拖家带口前来投靠她的人越来越多,院子里根本住不下。青黛便根据人的到达时间,做了一份等待名单。等位子空出来,再补人进去。

    “等咱这边发展起来,自立的家属们出去自住也不是难事,到时,空出的位置也会越来越多。”青黛期待地道。

    无垢也笑了起来,眼中含了希望。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从凉州回军营的第二日下午,无垢就收到了线报,凉州州牧人选已定。

    毫不意外,是闻松提到过的人。

    无垢莫名有一种他仍然在暗处帮她的感觉,即使,没有再联系过。

    是夜,长鹤求见。

    长鹤一般不会在深夜打扰她。

    下意识地,她望向了窗外。

    窗外的天,黑漆漆一片,显得神秘又危险。

    长鹤走了进来。

    无垢收回视线,“马上要过年了。”

    过年,就意味着元宵近了。

    每年这个时候,长鹤会来告假。

    他从来不会说他去做什么,但无垢心知肚明。

    甚至在每次他回来时,她会问:“有新消息吗?”

    每次,他都回“没有”。

    “这次和往年一样?”无垢问。

    长鹤道:“是。”

    无垢准了假,“有消息告诉我。”

    “一定。”

    每年重复的对话,何时才能有不同?

    会这么一直进行下去吗?

    两人都没有答案。

    只是,不停地找着答案。

    相信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

    又是一年大雪纷飞。

    厚雪上,有一条细细的血河。

    血河被冻住,很快凝固。

    顺着血流的方向往上,有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似乎死前还在诧异,对方的出手怎么会这么快……

    尸体的旁边,站着一个女人。

    冷若冰霜。

    她用剑挑开了尸体的衣领。

    锁骨附近,果然有一颗梅花。

    “烦人精。”

    杀手门的人真的很烦,纠缠不休。

    阿茶翻身上马,继续北行。

    路过一个小镇,便停了下来,借宿在一家客栈内。

    一宿就是几日没动静。

    五日后。

    客栈内来了一位黑衣男子。

    男子叫了食物和一壶酒,坐在店内用餐。

    阿茶从客房内走出,下楼,走到男子对面,默不作声地坐下。

    “好久不见。”

    见到眼前的人,男子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丝毫没有说这句话时该有的喜悦。

    阿茶也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你怎知我在此?”

    阿茶道:“你每年都会去祭奠她。”

    “你又怎知我会在这家客栈落脚?”他又继续问。

    阿茶道:“你不会风尘仆仆去见她。”

    他没有再问,阿茶却继续解释:“从联城方向过来,这是你抵达目的地前的最后一个镇,镇上也只有这家客栈。”

    马不停蹄、日以继夜,是为了去见她。

    即将抵达目的地之前又慢了下来,也是为了去见她。

    “长鹤,你的心思很好猜。”

    长鹤被点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祭奠她,去见她,都是同一个她——绝世容颜,死于非命的当朝公主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