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莺听着小太监的上报，轻轻摩挲着手上的环玉，忽然的便笑出了声。
笑声畅快又渗人。
“娘娘？”小太监低着头不敢看她，只是试探地唤了一声。
清莺只是摆了摆手，“桐夏，赏。”
“是。”桐夏将小太监带下去，并给了赏赐。
此时的宝仪宫内已经不剩什么人伺候了，桐夏将院子里洒扫的宫女打发出去，便进殿来关上了门。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清莺一直盯着手里的环玉出神，闻声才有了些反应。
“桐夏，你可知皇上为何会处置柳乘风，而不来处置我？”
“是因为皇上疼爱娘娘，舍不得娘娘受苦？”
她轻嗤一声，“他才不会这么好，他又不是阿序。”
“娘娘在说什么？”桐夏十分不解。
魏槐序明明就是皇上，皇上就是魏槐序，为何又说他不是？
清莺没有解释，只是道：“皇上处置柳乘风，是因为他给皇上戴了绿帽子，那个被诬陷到我身上死掉的孩子根本就不是龙种，而是他们乱伦苟合得来的妖孽。”
桐夏震惊得捂住了嘴才没让自己惊呼出声。
半晌，她才回过气儿来，“这……这……这怎么可以……”
“柳疏疏自己也是怕极了，才迫不及待地要将这个孩子打掉，可她不甘心呐，所以将孩子的死嫁祸到我身上来，可谓是物尽其用。”
桐夏也明白过来，“皇上一定是知晓此事的，但他毕竟是天子，这样的丑事自然不能让旁人知道，便只能暂且委屈娘娘担下此罪责。”
“是啊，他现在是天子……”清莺缓缓地将目光移向窗边，喃喃自语：“接下来，他会怎么做呢？”
她知道，那个人十分小肚鸡肠，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的。
……
柳乘风如今不仅是镇国公府的世子，还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朝臣自然不会允许魏槐序这么草率地将其给处置了。
一连几日，朝臣们都在上表，让魏槐序放过柳乘风，免得寒了臣子的心。
然而魏槐序这次像是铁了心，咬死就是不愿意松口。
柳疏疏在凤栖宫也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会这样……他莫不是知道了什么？”越想她越害怕越心慌。
魏槐序这几日都不愿意见她，她想去求求情，却连御清殿的门都进不去。
“不行，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随后，柳疏疏便差人给柳煜送去一封手书。
第二日，那边就回了信。
她立即便放下心来。
柳乘风毕竟是柳煜的独子，他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
于是，又过了几日。
边关传来战报。
北越国二皇子尉迟无忧于一年前成功登基，成为了北越国新一任皇帝。上位后他铲除异己，发扬新政，绩效甚好。
如今北越国兵强马壮，便一举南下，攻打东临国边境。
柳煜被指派为主帅领兵前往北境应敌，而他在朝堂之上声泪俱下，直言放心不下牢中受苦的孩儿。
意味分明。
魏槐序只能松了口，将柳乘风给放了。
不过，柳煜正要感谢之时，魏槐序忽然转了话锋，“柳将军毕竟年事已高，此去北境，朕还要指派几位得力之人助你。”
“不知皇上要指派哪几位将军？”
“柳将军此次依然是主帅，由振威将军楚苓玉和车骑将军林霁担任左右副将，柳乘风任百夫长一同前去，将功补过。”
柳乘风虽然拳脚功夫不错，但到底从未上过战场，刀剑无眼，柳煜有些犹豫。
但是看魏槐序态度坚决，他不敢反驳，只能应下。
他转念一想，或许这也不算是坏事，到了前线风儿有他的庇护应该不会出现差池，若是再立下几个军功，那过往的一切不仅一笔勾销，还可加官进爵。
这么想着，他就安心多了。
这时，魏冬晨走上前来，行礼道：“臣自愿请旨去往前线应战，还望陛下成全。”
魏槐序看着他，说道：“镇北将军赤胆忠心，朕心中明了，可你日前才从江南治理水患而归，朕不忍卿辛劳奔波，更何况誉王已向朕请旨为你赐婚，你便暂且留守都城吧。”
魏冬晨眉头紧蹙，片刻，才沉声应下：“是。”
……
凤栖宫。
柳疏疏听小顺子上报了消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颤抖着扶住身旁的柱子才没让自己倒下来，心中慌乱如麻。
殷述黎为什么突然派柳乘风去战场？
以他阴狠毒辣的行事作风，恐怕柳乘风此去凶多吉少。
“他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她将宫人遣散，才敢落下泪来。
她喃喃道：“哥哥，你那么爱我，一定甘愿为我去死的对不对？你就安心的去吧……”
柳煜不清楚内情，以为魏槐序不过是冷落柳疏疏，偏袒柳清莺，才会连带着怪罪柳乘风的直言进谏。
他狠狠训斥了柳乘风一顿，末了说道：“新帝独断，你以后莫不可再如此莽撞。”
“是。”
柳乘风在牢狱中半个月，吃不饱穿不暖，瘦了许多，面容憔悴。
他自然不敢告诉柳煜自己这次下狱的真正原因，他隐隐也猜测到魏槐序或许已经知道了什么。不过他还心存侥幸，认为那件事情总归不光彩，皇帝再怎么也不会摆到明面上来，等他去了前线立下战功，就能将事情遮盖过去，总不能连累了疏疏。
殊不知，自己此去便再无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