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灯大节,灯火如昼。
年关将近,行人匆匆,风雪遮掩,热情如初。
这几日京城内外一片安静祥和,临近的年关除了让万灯大节的气氛愈加浓厚之外。
京城里也是华灯初上,引得人停留驻足。
北朝大节,属万灯为尊。
流传下来的规矩不能坏,这万灯大节不仅仅展示的是国力同样也有着聚拢民心的大用。
自入冬以来,京城便没有太平过。
前有扎纸铺接连死人,后有书生行人惨死城隍庙。
又加之当朝天子听信妖僧谗言做下那等昏庸之事,又有血莲教余孽接连挑衅令百姓胆寒。
古有冲喜之说,自是用欢喜乐事冲抵邪祟阴煞。
北朝气运衰微之大势已不可逆转,但仍抱有一丝侥幸的当朝天子亦然想用万灯大节聚拢民心之气,来为他的社稷江山再度续命。
所以这一次的万灯大节比之以往更加铺张,一座座巨型花灯如黑夜里的狰狞巨兽般正等待着万灯大节点亮的那一天。
突如其来的节日气氛让有着前世记忆的丁长生不免有些感怀,虽说他早已同自己这副身体不分彼此。
可那份独有的记忆依旧是历久弥新!
丁长生搬了个小板凳少有的坐在铺子前门,望着不远处人来人往的热闹怔怔出神。
“这太阳可是打西边出来了,堂堂扎纸铺的掌柜竟然有闲工夫在这里发闲呆...”
丁长生闻言便知来者,只是他念及过往并没有开口。
只是她却注意到了其脚上所穿的崭新官靴...
“少见,宋大司直竟然升官了...”
“这还不是托你的福...”
宋白玉轻车熟路的从扎纸铺里拎出来的木凳,毫不避讳的坐在丁长生的身边。
两人身份虽谈不上门当户对,可单论这幅长相还是有几分郎才女貌在。
“宋主簿,你这话可不敢乱讲,我不过是...”
丁长生还想接着忽悠,可宋白玉压根不吃这一套。
“看样子是升官了,实则却整日料理些文综案卷,实在令人不痛快...”
“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
论口舌之利宋白玉就没占过上风,她索性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还记得,我刚来京城,和你一样看什么都新鲜...”
“可陷得越深,越觉得自己渺小的微不足道...”
“宋主簿有大理寺撑腰,说这话未免妄自菲薄...”
宋白玉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其接手大理寺主簿一职在那些少有人染指的卷宗内也发现了不少京城内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笔笔,一件件,一桩桩...
这些卷宗在清楚记录的同时,也在冲击着宋白玉固有的三观。
一心为民这四个字似乎也成了某种笑谈...
带她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诺大的大理寺内竟是找不到第二个可以诉说真心话的人。
甚至整个诺大的京城里,也同样找不出第二个。
鬼使神差之下,宋白玉走到了丁长生的铺子门前,在其眼中这个扎纸匠竟然成了她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
宋白玉心中五味杂陈,可心中却生起几分暖意。
在极力谢绝了共食杂肝汤的邀请后,宋白玉这才借故离开。
丁长生望着其背影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书中所言红粉骷髅还真是姿态万千,送走了一位又来一位。
待宋白玉走后,扎纸铺里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没看出来啊,丁掌柜的桃花运竟如此恐怖如斯...”
闻言的丁长生面色微变,急忙回身来到扎纸铺放下厚重布帘以阻隔深冬寒气。
屋内,端坐在房梁上的柳清月正用衣袖擦拭着怀中长剑。
剑身如雪,寒光肆意...
“柳姑娘说笑了,丁某哪里有什么桃花运,不过与那宋主簿有几面之缘而已...”
“几面之缘?我看不像...”
“柳姑娘如此说来,你这般关心丁某的一言一行,那是为何...”
柳清月反被丁长生这么一问顿时哑口无言,脸颊腾起两朵少有的红晕。
可是其依旧嘴硬说道。
“那是本姑娘的事,不用你管!”
“也罢...”
丁长生说着拿起一旁编了一半的纸人,自顾自的熟练其手艺来。
柳清月被这样晾在一旁心中先前腾起的醋意又翻涌起来,这女子的泼辣与宋白玉的一根筋相比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见其凌空一跃,手中长剑朝身前一递。
一道剑光顿时将丁长生手中纸人搅个粉碎,剑气纵横可偏偏没有伤到丁长生皮肉半分。
光是这份对力道的把控,就够耗费些年月才能触及一二。
“听说丁掌柜的身手不俗,今日且让本姑娘看看究竟有没有传言中的那么神!”
剑身一抖,剑光凛冽。
丁长生一抖衣袖,那柄神锋妖剑顿时出鞘。
两人剑尖瞬间碰撞,那柳清月面色一变身形竟是不住飞退。
“柳姑娘,得罪了...”
吃了下马威的柳清月如何干休,
“哼,这才哪到哪,本姑娘的剑才刚刚开锋!”
两人看似大动干戈,可见招拆招间都留着劲。
丁长生得无影教导正愁没有一位擅使剑道的对手,而柳清月这个连徐仲山身边阴郁老奴都敢抖一抖的泼辣女子,正好成了他眼中不可多得的试金石。
两人片刻交手不下百招,柳清月从开始的轻蔑到现如今的震惊。
她万万想不到丁长生的成长居然如此迅速,虽然其剑招仍由不足可剑骨已成,无影的那套剑法其靠着博闻强记的记忆力一点不漏的都学了过来。
照猫画虎之下,招数变化万千。
柳清月心中震惊,原本的道心自然也有几分怠慢。
这不,破绽就来了。
丁长生手中神锋的利刃悄然划破其衣衫一角,算是给二人交手画上圆满句号。
“柳姑娘,得罪了...”
丁长生收剑抱拳,可柳清月见状竟是冷不丁的刺出一剑。
其大意之下也是被划开衣角,而柳清月见状这才心满意足的收剑点头。
“兵不厌诈,如此才公平些...”
扎纸铺里,燃烧的火盆给屋内以温度。
收剑的两人席地而坐,柳清月沉吟片刻似乎心中在做着某种挣扎的决定。
“今日我来,正是因为有个人要见你...”
“谁!”
丁长生此话一语双关,因为其双耳一动正好是听到了绝非寻常的窸窣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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