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马卫东挂掉电话,坐在马卫东办公室的林威和何礼决定即刻前往王长安的住处。
待马卫东将卷宗锁进卷柜后,三人快步走出县公安局大楼,先后坐进了林威停在县公安局大楼对面的一辆小轿车内。
有了马卫东做向导,林威开起车来更加轻车熟路。
他驾驶着汽车在临肃县的主干路上行驶着,周边的建筑看上去都相当古老,路边行人寥寥,处处透着一股萧索的气息。
没过多久,三人来到一个老旧小区,他们穿过一条窄巷,进入到一个只有五层楼的民宅里,上到第三层时终于见到了马卫东口中的“法医王长安”。
推开房门笑脸迎接的王长安看上去非常和蔼,他的个头不高,可是身材却很健硕,全然不像是赋闲在家的离退休老人。他下巴上的山羊胡子已经发白,挂在他的脸上也有些违和,像是一位总把“keepreal”挂在嘴边的老牌说唱歌手。
王长安的下身还系着个粉花围裙,他热情地将三人请进家中,安排他们坐到沙发上,端上茶倒上水,然后自己一个人才又回到厨房里继续忙活着。
何礼听着王长安手起刀落的切菜声,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坐在了国家一级厨师的大宅内。
仅仅过了二多分钟的时间,六道极具当地特色的菜肴便被王长安端上了已经收拾干干净净的餐桌之上。
王长安擦了擦汗,解下围裙,示意三人坐过来,又挨个问了一遍能不能喝酒。
三人都以工作为由礼貌回绝了王长安,他只好怏怏不乐地找出一坛药酒,给自己的斟满了一杯。
“师娘在家可是不让你喝酒的啊?”马卫东坐在王长安身边提醒道。
“她不在家还能管到我喽?”王长安眼睛一眯,看上去丝毫不把自己的媳妇放在心上。
林威和何礼赶了一上午的路,到达临肃县后还一顿饭都没吃上,他们盯着餐桌上的大餐口水直往肚子里咽,尤其是那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羊羔肉,看的他们都口水横流。
这些王长安全都看在眼里,于是他笑呵呵地请远道而来的客人快些动筷,还不断询问这菜味是否符合中原人的胃口。
“好吃好吃!这肉炖的根本吃不出羊膻味!”何礼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盆羊羔肉上,其他几个菜他根本理都不理,连桌子上的其他人也都视若无物,疯狂向自己的盘里夹羊肉吃。
林威看着何礼不雅的吃相面露难色,他有些难为情地看着王长安,可王长安却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乎那些繁缛的礼仪。
“你们俩放开吃,只要你们吃的高兴,我就高兴!”
马卫东边吃边夸赞道:“师父,你这手艺又精进不少呀!可是师娘怎么不在家,她哪去了?”
“她去省会城市帮女儿带孩子去了,我那臭姑娘娇贵得厉害,一天到晚浑身都疼,于是就把她老娘找过去了。我在家没什么意思,一个菜能吃上好几天,你们来啊还能热闹热闹。”
王长安说着举起白酒抿下一口:“二位右江来的小伙子,你俩来找我想要了解什么事情呢?”
林威停下手中的筷子说道:“王叔,实不相瞒,我们刚才在死者周佳琳的日记本里发现了一处疑点。”
“什么疑点?”王长安耳朵不大灵光,他将耳朵贴近林威,活像一只留着山羊胡子的长耳兔。
“我们在翻看物证照片时,发现周佳琳在到临肃一中念书时,曾在校外的文具店购买过一个身穿红衣的洋娃娃,而这个洋娃娃也同时出现在了我们右江市被害人的梦境中。我们怀疑这个洋娃娃可能跟两起案件有一定的关联,所以想让您回忆一下,这个洋娃娃是否真的存在过?出现在哪里?现在又放置于什么地方?”
王长安的目光看向天花板,他思考许久后才回答道:“好像……好像是有这么一个洋娃娃。”
“您真的见到过?”林威瞪大了眼睛。
“印象不深,我记得是在检查周佳琳的遗物时,好像在编制塑料袋中见过这么个娃娃。”
“您看到的那个洋娃娃有什么特点没有?”
“特点?”王长安疑惑地看着林威。
“是的,比如说洋娃娃的头发很长,没有眼睛,舌头是吐出来的?”
王长安拿着酒杯哭笑不得:“那还是洋娃娃吗?应该叫鬼娃娃才对吧!周佳琳的那个毛绒玩具娃娃很普通,就是我们以前在礼品店里常见的那种。”
“那您对周佳琳还有其他的了解吗?”
“有过一定的了解,我的年龄比较大,跟周佳琳的爷爷奶奶还算聊得来,他的爷爷奶奶跟我说过,周佳琳在家中喜欢诗歌和写作,有时她会给自己锁在房间里,一个人进行着所谓的文艺创作。”
林威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那就是了,我们发现她的日记本里记录着好几篇舒婷、北岛和顾城的现代诗。”
“都是些隐约含蓄又虚无缥缈的诗歌啊!这孩子,她平时一定是孤形吊影,常常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王长安握着酒杯感叹道。
何礼也附和道:“我们来之前原本对死者周佳琳本人一无所知,可是当我们听到马教关于案件的讲述,看见卷宗里的相关材料时,这个人的形象忽然在我脑海中变得非常立体。我忽然冒出一种想法,就是很想知道关于这起案件和她本人所遭遇的一切……”
王长安几杯白酒下肚,五官已经变得通红,他笑着问道:“小兄弟,你具体想知道什么呢?”
何礼非常诚恳地问道:“王叔,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您会坚持周佳琳是被谋杀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