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思虑,毛迪决定先请大员探探冯体仁的口风。于是,他和欧阳亮去见了执政白铭肇。二人声泪俱下,费尽了口舌,终于说动白执政向冯相求情。白铭肇也挺帮忙,找出了大量宋启愚的文书、信札和奏折,带着去见冯体仁,想向其证明宋启愚不会做出越轨的事情。哪知冯体仁听了申诉竟对白铭肇说:“宋启愚擅杀大将的罪责是铁板钉钉的。至于他居功自傲,贪墨粮饷,欲图专权的罪证现在还在调查。白大人不知回避,反而为他讲情,难道就不怕有人弹劾你徇私枉法吗?”白铭肇冷笑几声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斩杀严世贵后,宋枢密已将因由向朝廷做了汇报,冯相当时还夸他当机立断、治军严明,为何数月之后却改了判词。还有那些捕风捉影的指控,完全无法证实,怎能就这么轻率地处置封疆呢?我为国家保护能臣,又怎么能算是徇私枉法呢?”冯体仁怒道:“实证莫须有!难道等他提兵造反才算实证吗?任何人只要心存不轨,早晚会作奸犯科。老夫不能等到事态恶化了,再仓促应对,而要提前预判,防患于未然。”也许是觉得自己说得太过分,冯体仁缓和了一下口气又说:“当然,本相还是爱惜人才的,在没有更重的指控之前,老夫也只是封禁宋启愚而已。他只要认真反省,改过自新,本相还会给他起复的机会……”虽然这次,白铭肇的求情没有奏效,但毛迪等人却安心了许多,因为,他们觉得冯体仁并没有严厉处置宋启愚的企图。
两天后,王银虎从宫内太监白济处打听到,陷害宋启愚的幕后主使很可能就是谭琴。在众人碰头时,曹可用怒不可遏地骂道:“这个天杀的无耻之徒!自己要揽权,就去倾轧同僚;自己想邀功,就去挑起事端;自己搞贪污,就去诬陷正直;自己不满意,就去毁灭一切。这种人太歹毒了!”站立在一旁的崔俊睿赶紧拱手说:“请曹大人息怒,慎言。咱们现在要想办法救大人,不可意气用事啊!”曹可用伸手说:“你放心,我能控制得住,不会做傻事。咱们这样,由王大人和崔大人去游说谭琴。你俩婉转些告诉那个无赖,只要他能让咱家大人脱困,我们情愿赠送他三十万两纹银的谢礼。这可比他苦心巴力地贪墨军费容易得多,也多得多。你们要让他觉得,既买了咱们的人情,又得了实际的好处。他顺水推舟,何乐而不为呢。”伍名挑起大拇指说:“我赞同曹大人的意见。只要没了原告,大人的罪名便不会加重。”申鲤则骂道:“便宜了那条疯狗!”余天锡舒了口气说:“只要能保住大人,花再多的钱,咱也值得。等渡过了这一劫,我他妈用炮轰平了这小子。”最后,毛迪手抚着额头缓缓说道:“就照此办理吧。另外……”
众人的努力最终有了成效。一个月后,冯体仁下令撤去了宋府外的第一层封锁,但仍不允许宋府内外传递消息。
在这种情况下,毛迪决定辞去兵部职务,以平民身份进入帅府,陪伴大人。众人在又一次会晤时,欧阳亮劝阻毛迪说:“参军,这不行啊,你怎能也进囚笼呢?”申鲤也说:“不可,不可。起初,咱们已经把刘戈、杨道派进了帅府。大人的安全,没有问题。况且,这府内府外消息不通,你在外面还能为救援大人出力,可要是到了里面……”毛迪微微一笑,说:“正因内外消息不通,我才更得进府。一则,我想把大帅获罪的原因和朝廷的态度告诉大人,跟大人商量对策。二则,我想帮着大人书写抗辩折和请罪折,以期让大人早日脱罪。三则,也是最重要的,我前些时在大帅原先制定的密文和哨令基础上,开发出了一套旗语。我进府之后,咱们就可以利用后花园假山与汴河边的楼台进行联络,从而神不知鬼不觉地恢复通信。此事,我已向程开甲和权正宜做了交代。他们嗣后会向伍名领受命令。”曹可用很感动地抱拳说:“参军一片赤诚,且思虑周详,曹某非常敬佩。就照参军的意思办,需要我等怎样配合,还请参军示下。”毛迪扫视着身边的弟兄,郑重地抱拳说:“我进府之后,各位仍要继续活动、上下打点,尤其要讨好跟冯相关系近的那些高官,吃闭门羹汤,遭白眼讽刺,受打压排挤,被敲诈勒索都要一忍再忍,直到大人恢复自由。此外,余兄长、申兄长、伍名并请转告叶明奇、郭林、冉世杰、张广胜、康恩等将军一定要管带好各自的部队,牢牢地抓住兵权。曹大人和周大人也要把握住后勤管理局,不能有稍许懈怠。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咱家大人无论在哪儿都拥有反击的力量。”众人全都向毛迪躬身抱拳说:“参军放心,我等遵从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