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基弗鲁斯一行人大约继续前进了几个罗马里(1罗马里约等于1.6公里)终于到达了普鲁萨的另一头。相比于繁荣且喧闹的西城区,东城区就显得“暗淡”许多,因为这里与其说是城区,不如说是大一点的农村罢了。东城区没有多少外国人或异族人,一眼望去几乎是清一色的希腊人和正教徒,而为数不多的异国人几乎都是路过这的朝圣者,对于这些公教徒或异教徒来说,他们并不想在这里久居。
之所以造成这种情况,可能与西城区发达繁荣的商业贸易有关,西城区旁边就是码头,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桨帆船经过这里,卸下一箱又一箱的货物,这无疑是促进了当地的经济发展。而当地人也抓住了这个机会,旅馆、酒馆、教堂拔地而起,甚至新修了不少清真寺。渴望赚钱的人都想跑到这里去;而东城区缺少这个优势,加之没多少特色,自然出现了眼前东西区经济差距巨大的情况。
“大人,这里是东城区——没什么亮点……”普鲁萨的“向导”似乎并不想让尼基弗鲁斯来这里,或许是东城区太穷了吧?也或许是这里没什么特色,他们将他当做了一个享乐主义者,他们坚定认为这位科穆宁贵族会选择居住在西城区这样的繁荣之地,唾弃东城区这种“贫瘠之地”。
按照他们的说法,“城市井然有序,不同的人将被安置在不同的地方。”
尼基弗鲁斯明白,全城的富人都被集中在了西城区,他们将享受舒适和奢华带来的快乐,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他们而修建;而穷人和乞丐被强行迁移至东城区,他们窝在像水涡般的狭小房屋里,忍受着疾病、火灾和糟糕治安的侵害。在这里“苟延残喘”地待一辈子。
一旁路过的扛着锄头的希腊农夫恶狠狠地盯着这几个西城区来的人,尤其是那个歧视这里的“向导”;所幸这农夫压住了心中的怒火,否则换个脾气大的壮汉,说不定这几人就被打得头破血流。
那个“向导”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那农夫,他指着身后的内墙,“大人请看,这道城墙将东城区和西城区分开,而最外围的外墙则保护了整座城市。可以说,居住在东城区的人也是幸运的,看看那些居住在郊外的人,时常会受到几个突厥部落的骚扰,家被抢、父亲失去了孩子、妻子失去了丈夫……被外墙保护的这些东城区的人已经够幸运了!但他们却不曾感谢我们!”
“突厥部落?”尼基弗鲁斯吃了一惊,“连普鲁萨也会面临突厥人的骚扰吗?这可是比提尼亚——被重兵把守的富裕之地。”
那人却摇了摇头,“看来大人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自从那群盘踞在小亚高原的突厥人被重新统一后,他们的苏丹便会时常派几队人马骚扰我们的家园,边境的村子几乎都毫无幸免。”
“那为何不派兵击退这些突厥人?”尼基弗鲁斯再问道:“这里是罗马人的富饶土地,容不得异教徒撒野。”
“圣上一开始会派军队击退这些烦人的突厥人。但前几年开始,圣上却开始放纵这些突厥部落劫掠这片土地,虽然来的人不多,但时间久了也使这里人心惶惶。慢慢的,一些乡村荒废了,农民和地主都在逃命,耕地重新长满了杂草,成为了突厥人的游牧之地。”
“该死的突厥穆斯l!”一旁的希腊士兵也忍不住开口:“这些突厥人入侵了我们的家园,抢夺了我们的土地。他们在基督徒们用来崇拜神圣上帝的圣坛上撒尿;他们肆意破坏珍贵的圣象,将其熔铸成金币充当战利品;他们将富丽堂皇的教堂改成了单调无趣的清真寺;他们强暴妇女和少女,甚至连献身给上帝的修女们也不能幸免于难……上帝保佑,愿您能派来一名天使帮助我们重新夺回被突厥人占据的家园吧!”
“别抱怨了。”一时间尼基弗鲁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安慰道:“上帝已经看见了罗马人所遭受的苦难,仁慈的主会帮助他忠诚的仆人,并降下天谴去惩罚那些异教徒,将其驱逐出罗马人的土地,一直赶到最东边一个叫红苹果树的地方。”
众人继续前进,那几个普鲁萨的官员一开始并不愿意让尼基弗鲁斯进入东城区,但后者执意要进去看看,这几人也没了法子,只能硬着头皮陪同这位科穆宁贵族在这片“危险之地”游荡。
确实如他们所说,东城区没什么看头,这里除了一望无际的田地、一两座看起来“孤苦伶仃”的教堂和烟囱里向外冒着青烟的破旧房屋外就没什么特别的了。但这些雇农或佃农在田地里辛苦劳作,收割着成熟的农作物,感谢丰盛之季,这也是不错的美景。
尽管这些人不认识尼基弗鲁斯,但目睹他身上所穿的服饰便能判别出他的身份,这些人自觉的转过头去,地主们很早就“教育”他们禁止接触富人,连看都不能看一眼——因为这会勾起农民们的“贪欲之心”,逃离这里并去追求他们所向往的生活。
尼基弗鲁斯也明白了农民们的苦衷,他并不想打击这些可怜人,于是很自觉地离开了这里。
再往前,尼基弗鲁斯看见不少建筑已坍塌毁坏,一行人进入教堂,忽然看见了一副马赛克画像,“大人,这是先帝的画像。”官员指向了近处的一座刻有阿莱克修斯一世模样的马赛克画像,他不好意思道:“由于保养不佳,虽然才过去七十多年,却已是这副模样了。”
尼基弗鲁斯还看见,画像上的阿莱克修斯一世正手持长矛,指向东方。他依旧傲然肃立在山岗之上,好像在守护着这片海域和土地般,同时向那些占据小亚的突厥人发起了挑战。
“这幅画像修建于先帝收复普鲁萨的时候。”官员继续介绍到:“或许是当地人自己出资修建了它,也或许是先帝自己出资修建的。”
“把它修好,让它重新伟大。”尼基弗鲁斯轻手抚摸了这幅画像,这上面已经长满了蜘蛛网,他实在不忍这幅为了纪念阿莱克修斯一世收复普鲁萨所画的充满名誉和威望的画像就这样凋零,“我来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