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筠终究听从了父亲李儒的意思。李儒胸中释怀,又将珍藏的玉珠赠送给李筠。随后令人做好迎接石城凯旋的准备工作,在长安东门十里长亭处弄上锦绣彩旗,尽量满足新帝的欲望,又不能完全喜庆,让先帝的葬礼形同虚设。
与此同时,石府上下也是做好迎接准备。在石勒出征之前,戚莹已经怀孕,现在挺着个肚子翘首以盼,一上午派出几路人马外出探听情况,石宽进入房门安慰道:“知晓嫂子相思心切,不过放心等待,如今大事已定,早晚能到长安,能有什么差错?好生将养身体,等兄长回来,方有精神相见。”“哪里想他,就算呆在长安不也是早出晚归的,我早习惯了,只是挺着个肚子,总得要让他好好侍候我吧。”“是是是,等兄长回来,我便劝他多陪陪嫂子。”“豁,小石宽,差点忘了,你马上也要去兖州赴任,你也不小了,终身大事怎么办?”“这,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牢嫂子烦心”“可以,等石勒回来,我也劝劝她,帮他最爱的弟弟寻得一门亲。”“哎呀,我好心安慰嫂子,嫂子为何捉弄,嫂子安歇,我去找二娘了。”
六月初五,斥候传报,班师大军已经抵达洛阳。六月初七过潼关,新帝连忙催促诸大臣,由夏震率领一千禁军护卫先行到东门十里外驻扎等待。直到六月初九清晨,斥候飞马奏报大司马大将军距离东门不到五里。汉帝立即鼓噪大臣军士速速列好阵型,备好车驾,李儒站在大臣首位,自己站在中央,陈塘跟在身后手捧御酒。
不一会,汉军身影越来越近,石城看着汉帝站在队伍中央,命令军士放缓行军速度,在距离百米时下马步行,上前行礼道:“臣石城率兵平叛,现大功告成,特向陛下交旨。”汉帝虽然年少,不过行为举止却也有章法,扶起石城道:“大司马大将军正月誓师,五月平乱,劳苦功高,朕方继位,受先帝遗命赖卿以为国家柱石,望卿再接再厉不负朕望,将军远来先赏御酒一盏。”随后示意陈塘,陈塘捧过御酒,石城接着,感慨道:“臣必当不负陛下。”一饮而尽。
汉帝继续下令:“朕思念将军,如今返程,卿与朕同乘御辇。”石城推辞不过,于是登上御辇。汉帝又让陈塘侍坐,三人一道启程。李儒却尴尬了,堂堂辅政大臣,竟然一句话也插不上,和其他普通大臣一道跟在御辇后面。李儒心中极为不满,但对于周围官员行礼,依旧喜笑颜开,不露声色。倒是李筠混在人群之间,无法看到新帝的正面,通过侧脸倒是清秀明亮。可是阴差阳错,李筠却和陈塘对视了一眼。
陈塘不仅仪表不凡,年纪轻轻且行为举止颇为谦逊,身为皇帝近臣,坐在御辇上不骄不躁,即便对驾车的车夫也是蔼然可亲。想想自己的父亲平日处事又如何霸道,李筠感到耳目一新,瞬间便有亲近之意。不过想想父亲要强行将自己送入宫中,又有感伤。
汉帝队伍临近宫门,为首以宋国公戚荣,身后跟随禁军都督、禁军中郎将、中宫校尉等禁宫官员。戚荣带头行礼,石城连忙还礼,对汉帝道:“承蒙陛下厚爱,一路同乘御辇,如今已到宫门,臣理当下车随行。”汉帝道:“将军大功于朕,朕自当敬重将军,继续无妨。”石城也就不再勉强。看着身后的官员送着自己入朝。
李儒走到戚荣面前,低声道:“今日我朝大喜,举城欢悦,宋国公可有心意,今夜到我府上共饮几杯?本府新进一批舞姬,正当妙龄,身姿诱人。”戚荣笑道:“丞相如此兴致,戚某怎能谢绝好意。”李儒点点头,微笑着离去。
汉帝迎接石城的礼仪来到落幕,群臣肃立,石城、李儒列于中央,待汉帝坐下,石城上前行走三步:“大司马大将军石城,奉诏讨逆,赖帝恩广布,得胜回朝,向陛下交旨。”汉帝正要说话,李儒上前道:“大司马久战劳苦,实为大汉擎天支柱,如今新君作践,你我受遗诏辅政,还望大司马休辞辛劳,共同安置天下。”石城道:“臣定当不负陛下厚望。”“由大司马相助,我天汉中兴有何不可?”李儒说罢,对汉帝道:“大军征战劳苦,士卒家属倚门而望,请陛下降旨退朝,远征将士也好早早歇息。”
本来汉帝的兴致挺高的,还想着借今日游城风光在朝野之间树立威望,好拉拢远征将士为自己效命,不想李儒如此不给面子,他这番言语难道没有道理?这嘉奖作用要比自己在这激昂演讲来得强,作为新皇也只能同意。于是汉帝也只能不好气道:“令有司按功劳奖赏,传令远征将士放假歇息,各自与家人团聚。诸大臣也劳累一天了,就各自散了吧。”说完,汉帝向陈塘招一招手,二人径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