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汉帝醒来,看着骊山已无佳酿,心中的乐趣减了一些,这时想起李筠的病情,于是下令回城。
汉帝行到半路,就遇到陈塘带着数十名随从赶来。汉帝兴奋地喊道:“你来的太迟了。”陈塘一看此番狩猎竟然就结束了,有些失落,但顾及君臣体面,只能回应道:“臣行动迟缓,请陛下恕罪。”“唉,你有喝醉?朕只是想告诉你,昨日狩猎十分精彩。”接着汉帝、陈塘的马并驾齐行,汉帝一路不停将昨日的趣事从头到尾说给陈塘听。
汉帝叹道:“朕知道你的武艺比朕要强,若昨日你能展现一番自家本领,定能压住前朝所谓栋梁精干。”陈塘只能谦虚的表示:“陛下谬赞了,为将帅者需看综合能力,骑射只是其中一环,这些先为陛下选拔的能人志士才是陛下应当器重的。”“好,有你陈塘这番话,朕日后可就放心依仗了。”
“对了,筠儿情况如何?”“臣将李筠送回宫中,先让侍女侍奉休息,然后奏报太后传御医治病。至昨日傍晚,李筠已经好转,丞相也已经看过。”“什么?李筠难道是李儒之女!”“这……陛下休怪,隐瞒李筠身世恐怕是太后的意思,看来太后还是希望能和丞相合作。”“哼!李儒专横,难道母后不知?好个李筠,扮的唯唯诺诺,确是如此不堪。这皇后朕不能要了。”汉帝已经厌恶李儒,听到李儒、丞相,就已经露出不满。陈塘轻声道:“陛下,金口玉言不能随意坦露。凉州牧可在队伍之后。”说完,汉帝有意加快些速度,和队伍保持一段距离。
陈糖继续说道:“不过臣冒死还是劝一劝陛下,接纳李筠并非就是错误,这几日下来臣觉得李筠性格确实如此柔弱,如果丞相想利用李筠牵制陛下,陛下也可利用李筠牵制丞相。毕竟陛下初登大宝,还未亲政,不能和朝政大臣闹翻,以免造成更大地混乱,刺激李儒的野心。”“嗯,你的肺腑之言,朕还是信得,何况这距离大婚还有三年呐,变数未知。”“陛下英明。”汉帝与陈塘相视一笑。
等陈塘路过家门巷口,陈塘顿了一下,随后对汉帝道:“臣入住宫中已经数月,臣思念父母,还望陛下恩准。”“好吧,朕就给你放放假,可要早些回宫。”“谢陛下。”说完,陈塘下马,牵着马匹走入巷子。汉帝队伍继续前行,而跟随的诸将大都跟没事人一样,只有兰亭先是一路盯着汉帝和陈塘的背影,在巷口看着陈塘进入了陈府,这才紧跟队伍。直到宫门,众人下马,汉帝道:“多谢诸将相陪狩猎,朕此番欢畅淋漓,十分痛快,诸位也已经劳累,都各自回府修养吧。”诸将行礼,目送汉帝进入宫门,然后各自离去。
此时李儒早已离去,汉帝装作不知李筠底细,也带着对李筠的几分好感,到椒房宫去待了片刻,随后返回书房。
兰亭在众人离散后,掏钱在京中买了些礼品,再带上一些从江南带来的土产,在傍晚就去了陈仁寿的府邸。陈仁寿的仆人并不知道兰亭,看到兰亭的礼品也比较寒酸,就要赶兰亭走。兰亭就在门外高呼:“安度中郎将兰亭拜见司徒大人,大人可否赏脸。”仆人一听是中郎将,也就连忙制止兰亭:“好了,我知道你是中郎将,不要大呼小叫,我去禀报司徒。”
不一会,陈仁寿亲自带着陈塘出门:“哎呀,稀客稀客,我这司徒府邸平时就门可罗雀,今日中郎将来访,有失远迎,请恕怠慢之罪。”兰亭连忙道:“司徒乃朝廷重臣,小将早已想拜望司徒,因公务在外,难以相见,今日方来拜见,只是来往匆忙没有什么重礼,携带一些江南土产略表心意,司徒没有怪罪已经恩厚小将了。”陈仁寿笑着对兰亭道:“安度中郎将盛名在外,老夫怎能不敬佩,中郎将所赠虽土产亦抵万金,请府上谈话。”
陈府坐落深巷僻静地,远离其他京城高管府邸,即便上朝也要多走一番时间。堂堂三公府邸,陈府的规模和寻常官员无二,前后院相加不过一百间房屋,要知道丞相李儒的府邸,前院就有一百间房屋供仆人居住,更不要说李儒和妻妾居所,李儒子女居所,后院仆人居所。兰亭不禁叹道:“司徒如此清廉,小将愈加佩服。”
陈仁寿先是笑着说:“中郎将就莫要谦逊。”又叹了口气:“老夫虽身为三公,却也徒有虚名,在朝中形同庙宇神像,看着绚丽实则无用,无用就没人祭拜了。”到了正厅,陈仁寿介绍道:“此吾儿陈塘,从小就被先帝选入宫中服侍当今天子,年纪虽小可如今我陈府上下的富贵全靠此子了。”兰亭敬佩:“少年英才,前途不可限量。”“希望如此,塘儿,你去安排一下杀猪宰羊款待中郎将。”兰亭也不客气:“既然如此,兰亭叨扰了。”陈仁寿让兰亭坐下:“如此最好,你我先饮些茶水,让下人准备准备。”
大厅只剩下陈仁寿及兰亭,陈仁寿道:“老夫这里很少有人来往,中郎将不知有何赐教。”兰亭道:“晚辈拜见长辈,下官拜访三公,寻常之理,怎敢妄谈赐教。”陈仁寿眯着眼摇头:“我为司徒已十余年,除了起初几年还有人看看老夫,其他时间就只有当今天子偶尔来过,怎么,中郎将今日才想起老夫?”兰亭低着头,只能道:“司徒恕罪,兰亭所为正是为你我前程而来。”“老夫心力已无,恐负中郎将了,中郎将即为前程,可直接去找丞相,我这并无能力帮助到足下。”
“陈司徒蛰伏朝野,年近半百,正值壮年,难道就像土偶般虚度余生?”“吾儿陈塘与天子相交甚厚,他日自然成事,我无能老人能够安度晚年即可。”“兰亭斗胆问一句,司徒是丞相门下还是大司马门下?”“中郎将有些话不中听吧。老夫也是堂堂三公,何必屈身他人?中郎将自己寻求门路,不需搭上老夫。”
兰亭听完,哈哈一笑:“入局者迷,旁观者清,斯言是也。陈司徒,我兰亭出生叛将,蒙受先帝厚恩,得宠于当朝,朝中不知有多少人嫉妒我父子。先帝猝然崩逝,也有不少人将我等视为眼中钉,除之而后快,兰亭坐卧不安,恐怕如同司徒这般安享富贵也难以得到。”陈仁寿叹道:“中郎将所言也是情理,莫非中郎将希望老夫在丞相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中郎将能光临寒舍,老夫也能舍下老脸为中郎将美言几句,中郎将正值韶华切莫杞人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