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已经确定年号,群臣恭贺天子。汉帝似乎也好受一些,整整衣冠接受了群臣的祝贺。
随后李儒再拿出一份奏章:“临新朝气象,朝廷官爵自当有所调整,便于处置国家事务,培育国家人才。近来丞相府大小吏员日夜不息,已经拟好官职名单,其间已经咨询过朝中重臣的意见,臣代为诵读,请陛下审阅”
李儒面对百官:“相府拟:并州牧袁奉迁扬州牧,并州牧由安远将军赵歇兼任;前扬州牧范高在职期间未力寸功,有失所望,贬谪为交州刺史;安度中郎将兰亭兼任扬州刺史;建武中郎将石勒兼任兖州刺史;建业中郎将牛杰兼任豫州招讨使;忠义中郎将费涛兼任冀州安抚使;都远中郎将张楚出任南阳太守;都招中郎将何魁出任凤翔太守;安抚中郎将葛善周出任汉中太守;都讨中郎将王朔出任下邳太守;新创禁军中郎将,分为禁军上中郎将、左中郎将、右中郎将,上中郎将由夏震担任,下辖兵马由之前掌管三军改为掌管护卫军;虎贲中郎将董斌为左中郎将,掌管威卫军;狼牙中郎将刘赟为右中郎将,掌管中卫军;禁军都督佥事何路升虎贲中郎将,掌管前卫军;宋国公戚荣升狼牙中郎将,掌管后卫军。中宫校尉夏让升中领军,直辖禁军五营,由五军各出一营。散骑常侍陈塘,兼任扬州巡检,将军府参军杨斛升徐州招讨使,左领夏侯祜升邯郸太守。”
念完奏章,李儒面无表情,转过身来对汉帝道:“请陛下批准。”汉帝停顿了一下,缓缓开口:“如此重事,日前丞相为何不曾跟朕提起?难道朕在你的眼中,只是木偶图章?”李儒连忙跪下:“臣自受先帝嘱托大事,一直敬重陛下,甘愿夜以继日不曾松懈,何况此等大事并非臣自主决定,也是同大臣议定的。”夏让连忙跳出来,指着李儒吼道:“陛下,李儒胡言乱语,信口雌黄,他哪里问过我等意见?竟敢擅专官员任免,与谋反何意?”
李儒听到夏让职责,又变了一副面孔,起身冷冷回应道:“你算得什么重臣?”夏让听完,愤怒了,可一直指着李儒却说不出话。李儒接着说:“夏校尉,原本你不过一内臣,是先帝恩宠,让你有资格在这里听政议政,老夫也是听从先帝遗命,不仅给你留了兵权,还让你能多掌两个营的兵力,你却贪心不足,还想要什么?你哪里来的胆量敢于直呼老夫名讳!恬不知耻,毫无礼数,念在先帝恩厚,本相不想与你计较。”诸大臣听得李儒如此说话,纷纷劝夏让谢恩。夏让阴着脸,退到一旁。
李儒见夏让不再声张,于是再次递上奏章:“臣所拟意见,在内征求过大司马大将军石城,司徒陈仁寿,司空寇焕恩的意见,在外征求过入朝的各州代表官吏,都并无异议。”李儒说完,石城、陈仁寿、寇焕恩都出奏:“丞相所言极是,愿陛下采纳。”之后外臣代表纷纷表示丞相所言非虚。汉帝看到这阵仗,哪还有反驳的力气,只是看着陈塘一言不发,失落之极,只能同意宣布退朝。
这一次李儒的奏章没有受到阻力,完全是李儒实现自己政治利益的同时,又兼顾了他人的利益,让他人无法反驳。
首先,因为徐州、兖州在当年多为石城大军所攻破,这两州官员基本上都是出自石城门下或其军中,李儒索性将这两州的势力完全让渡给石城,换取石城的支持。所以分派往徐州、兖州的官员,基本都符合石城的心意。当然这样操作的话,李儒在凉州、雍州、幽州、豫州、青州、荆州的势力也能得到稳固,至少石城不能做出明面上的反对。
此外,李儒再次染指一些中立州郡,比如更换了并州牧袁奉,让亲近自己的将军赵歇出任,袁奉是征东将军袁秉的弟弟,先帝密妃袁栗的哥哥,也是长云公主刘音的舅舅,而刘音又嫁给了黄昭仪的侄子,时任冀州刺史,年仅二十五岁的黄灏,父亲是右将军黄祺,黄昭仪的儿子也就是通安王刘绪。袁家和黄家都是皇亲国戚,虽然没有战队,但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能够打压这两家,符合石城及宋国公戚荣的利益。
当然,李儒最大的胜利在于朝堂内外,近段时间以来李儒忙里忙外,又是结好戚家送女入宫,又是对石城妥协划定势力范围,又是保持司徒、司空的名誉,就是为了进一步压制皇帝权力,让皇帝无法抬头,任何有可能在此时被皇帝使用的力量,统统遭到猜忌。
李儒通过得一尺退两寸的方法,肢解京师中郎将的力量,先是八名中郎将被分派各地,明面上自然给这些国家重臣高官厚禄,中郎将们也乐得其所,并不反对。再将禁军中郎将夏震的权力一分为三,凑数将李儒妻弟何路、戚荣都利用来执掌禁军。中宫校尉夏让明升暗降,说是升任中领军,却失去了随时入宫的特权;说是执掌五营兵马,实际上是重构了夏让的军事力量,这五营兵马全靠禁军自行拨付,等待夏让的只有被淘汰的老弱病残,以及兵马性质由自己直辖变为双重管理,所以夏让才会在朝堂上如此失礼,无法自制。
到最后最伤元气的就是汉帝了,汉帝的无奈是在于自己眼睁睁成为李儒的傀儡,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权力不增反减的无力感。汉帝感觉似乎自己才是所有人的敌人,思索自继位以来,母后、国舅都愈加亲近李儒,自己的兄长早就对自己受宠继位甚为不满,未来的皇后是李儒的女儿,以为能够帮助自己的大司马大将军也是在图谋自家利益,现在陈塘也要离自己远去扬州,汉帝直冒冷汗“这就是孤家寡人?”
散了朝,汉帝连忙令人唤陈塘入宫。陈塘早猜到汉帝的举动,听到汉帝的传召,从容的来到汉帝的书房。
陈塘看到汉帝时,却又一丝悲痛。汉帝此时眼角泛红,愣愣地盯着自己。陈塘基本没有看到过汉帝这番光景,即便是先帝崩逝,也未曾见到汉帝如此落寞之态。
陈塘赶紧行礼,汉帝轻轻地问:“李儒受命你为扬州巡检,是你所请还是李儒自主?”陈塘转转眼珠:“自然是李儒自专。”“还敢欺君!”说完,汉帝一拳将陈塘击倒:“李儒在朝堂都说了,上面的名册是咨询过重臣的!陈司徒可是带头附和的,你还不给朕说实话,是不是嫌弃朕没有权力,无法给你荣华富贵,私下里跑到丞相府阿谀奉承。既然这样,你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朕见到你。”
汉帝显然失态了,抓起书案上的笔墨书本就砸向陈塘,陈塘任凭汉帝发火,不发一言。正在此时,李筠听到书房吵闹,一路走进书房。汉帝看到李筠,联想到李儒,犹如火上浇油,开始怒斥李筠是奸细。李筠本就胆小,一看汉帝发火,自然地跪在地上,请求汉帝息怒。汉帝不肯作罢,越骂越起劲:“有李筠在,怕是那天就把朕给杀了!”拿起太傅常用的藤条,就要抽打李筠。
李筠吓得闭上双眼,“啪”清脆一声,李筠睁眼一看,陈塘替自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鞭,倒在一旁,而且汉帝正在气头上,这一鞭用尽全力,陈塘的后背已经泛红。陈塘低沉地说道:“不要刺激陛下,先去找太后。”李筠本想扶起陈塘,陈塘怒道:“你继续呆下去,陛下会更气,快走,这几日就住在太后处。”李筠起身,仓惶地逃出书房,前往长安宫。
汉帝看到李筠逃走,陈塘负伤,意识逐渐清醒,亲自关上房门,对着房门再一次问道:“你为什么保李筠?难道你真的弃朕而去。”陈塘听到了哭腔,低声道:“李筠是未来的皇后,臣下待为受过也不为过。而且李筠身娇体弱,如果受陛下一鞭,怕是没了命,陛下可就惹了祸。”汉帝回过头来,扶起陈塘:“你是朕唯一能信赖的,你走了,朕怎么办?”“臣斗胆问问陛下,即便臣留在长安,大权都在李儒、石城手中,又能改变什么呢?”
汉帝默然,陈塘继续劝慰:“目前陛下的力量太单薄,是无法撼动李儒根基的,臣前往扬州,只为见多识广,学习本领报答陛下。”汉帝叹道;“木已成舟,于事无补,也罢也罢,朕在此和卿告别吧。卿一路平安,莫负朕托。”说完又从腰带上解下双鱼衔珠玉佩递在陈塘手中:“此物今日起朕送给卿,愿卿睹目思人,时时记得朕。”陈塘再次跪拜谢恩,汉帝背过身去挥挥手:“走吧。”陈塘这才转身,慢慢悠悠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