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来到了战场。
看到了伤亡的骑甲和战马。
没有近战交锋,几乎看不到明军的伤亡者。
倒卧这里的都是死在火铳下的甲兵和战马。
这不是第一次交锋,而是第二次。
京营骑军让人厌恶的再次用了这个无赖战法,冲近袭扰,然后远离。
多尔衮再也坚持不住了。
他带着主力万余满八旗骑甲靠近了后军,也就看到了这个战场。
多尔衮一脸的厌恶。
对于京营骑军这个无赖战法他是深恶痛绝。
而且他并不陌生。
当年的林丹汗就是用这个战法,数年里给当时的大金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但是林丹汗手下部落众多,有些部落投靠了大金。
众多的带路党传递给大金众多信息,后期林丹汗的所有踪迹都无法隐藏,给了当时的黄太吉重击的机会。
而多尔衮多次随军出征漠南。
对于这个战法很熟悉。
而现在明军用了这个无赖的战法。
偏偏京营明军有极为出色的长程武器,而且竟然有该死的两匹备马,比清军都奢侈,让他痛恨不已。
这样一个滑不留手的明军无赖让多尔衮也头疼不已。
偏偏这个明军从内部是无法化解的,指望京营明军发生内讧产生带路党,那是没指望的。
“王爷,这么下去是不成的,两次就损失了五百多匹战马,伤亡四百余骑甲,再有几次,”
阿巴泰一脸的苦涩。
老将阿巴泰真是遇到了无解难题。
京营明军跑的比兔子还快,他能怎么办。
“两军合并抵御吧。”
多尔衮也没有好办法。
两军和在一处看看明军敢不敢来。
打粮队再也不可能存在了。
主力要一起出去打粮,都不敢分兵,真是个丑闻,大清哪里这么窝囊过。
但是现在就憋屈到这个窘境。
于是双方开始在武清左近合兵一处。
别说,双方合并一处后,京营明军真的没敢来袭扰。
而是消失无踪了。
斥候正在向北探查,希望发现京营明军的踪迹。
但是迟迟没有结果,京营骑军好像失踪了。
倒是发现了宣府、蓟镇骑军的踪迹,他们在三河一线游荡呢。
绝不靠近南边的战场。
三日后,多尔衮接到了将要抵达天津卫的硕托急报。
京营骑军沿着卫河从东杀来,再次袭扰硕托所部。
和阿巴泰所部相同,硕托所部伤亡数百人马。京营骑军向南撤离。
硕托羞恼下全力追击,却是无法追近。
然后第二日京营骑军忽然返回,再次袭扰。
多尔衮急忙统领主力抵达了天津卫以南的静海,结果看到的是又一个伤亡数百人马的惨状。
硕托状若疯狂。
他已经被京营骑军这么搞了三次了。
每次都是被蹂躏一番,然后逃窜。
硕托永远忘不了明军临走时候的骂战和羞辱,那是对大清和他本人最大的侮辱。
这股子邪火贼旺,却是没法发泄。
以往都是清军这么搞明军,利用骑军机动性倏忽而来,现在他们也被这个京营明军搞的抑郁了。
多尔衮也没有好办法。
他只能做出了这个布置,阿巴泰和硕托领军与多尔衮的主力成为一个品字形。
相隔就是数里。
如果京营骑军攻击一方,其他两部二话不说从两翼包抄,希望可以围猎这个该死的无赖明军。
...
成都昔日巡抚官署里气氛烦躁。
李自成如同一个困兽般来回踱步。
他的大军困守成都,资阳所部被围困,粮秣不多了,只有两月的光景。
可是孙传庭统领的明军依旧稳稳的卧在资阳。
北方传来了建奴入寇肆虐北京畿的消息。
但是孙传庭丝毫没有抬屁股北上勤王的痕迹。
而辽镇七千骑还是分为三部,就在成都左近游荡,城中粮食不足,他们在外活的很滋润,太尼玛让人抓狂了。
“大王,孙传庭摆明不会北上勤王了,看来那个小太子将我们视为第一大敌,尤在建奴之上,如之奈何。”
牛金星叹道。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监国的小太子比他老子狠,宁可放纵建奴游荡烧杀,也不下令南方诸军北上勤王。
“既然如此,我军就不能等下去了,粮草耗尽,全军崩溃,我军当立即南下,沿途打粮,然后抵达资阳,和官军决一死战。”
李自成下定了决心。
经历多年战事,出生入死无数次,李自成杀伐果断,绝不拖泥带水。
当即,城内义军骚动起来。
三日后,成都南门大开。
九万李自成大军向南开进。
只留下了战力最差的万余留守成都。
大军直驱东南的龙泉镇。
而辽镇骑军在佟瀚邦的统领下不怀好意的追踪在后。
佟瀚邦在等待。
等待李自成部可能分兵出去打粮,那就是辽镇骑军的机会。
但是这一次他失望了。
李自成部没有分兵,就是沿途遇到村镇抢粮。
虽然不分兵,抢掠沿途的有限,不能完全拟补军中粮秣消耗,但是能补充多少是多少。
却是不能给辽镇骑军偷袭的可能。
就这样,从龙泉镇抢掠一番东南抵达简阳,沿江南下直驱资阳。
李自成所部气势汹汹,摆出了决战的架势。
...
资阳京营大帐中,孙传庭捻须大笑。
“恭喜孙相,李自成终于忍不住了,离开了坚城。”
陈明遇拱手道。
孙传庭颔首,十分兴奋,
“此獠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资阳这里就不错。”
两人笑了起来。
...
李自成所部一路向南十分顺利,本来预料,孙传庭会撤围向北和李自成所部决战。
但是孙传庭的京营就在资阳,好似没有察觉李自成大军南下一般。
李自成当然不会认为孙传庭怯战,或是什么没卵子的蠢货,那可能是其他的文臣督帅,不可能是孙传庭。
孙传庭肯定有所图谋。
但究竟是什么,他也不清楚,这越发的让李自成和牛金星疑虑。
就这样,李自成大军安然抵达了资阳。
让他越发困惑的是,孙传庭京营大军就在南城扎营,丝毫没有阻挡李自成所部跨河东进和资阳的守军汇合。
任由两军在城西汇合一处。
田见秀、贺珍、李定国出城迎接。
李自成下令就在西城扎营。
他立即召见了田见秀等人。
见礼已毕,李自成当即询问,
“城中还有多少粮秣,”
这是他最关心的。
“只有月余,还得节衣缩食。”
田见秀咔吧着眼睛。
城中控制粮食已经两个多月了。
就连他们几个大将也是减少了吃食。
三人现在略略脱相,都是清瘦了一圈。
实在是孙传庭太狠,就算是耗上了。
反正官军有水师转运粮秣,足以和流贼消耗。
最起码军卒饱**神饱满,日日喊杀不绝的操练。
也让城中流贼开了眼,原来名震天下的京营是日日操练,果然盛名无虚。
相比下,城内流贼几个月也没操练,他们平日最大的操练就是战场,多打几仗幸存下来就是老卒精锐。
现在消耗的城中只有一个月的粮食,幸亏大军赶到,否则军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城内百姓已经开始饿肚子,每天都有饿死的人。
“粮食太少了,我军必须出动出击。”
牛金星道。
他虽然兵事上差多了。
但是,他对粮秣的重要性很清楚。
两军汇合看着士气大振,军力大增。
合在一处足有十三万人,但是,粮食消耗也倍增。
如果不快速击败官军,大军会因为缺粮崩溃。
休息了一日,让疲敝的军卒修整一下,第三日,李自成统领大军出营。
九万大军陆续涌出了大营。
沿着西城向南城压迫而来。
“哦,要拼命了,”
孙传庭讥讽一笑。
‘只是战与不战,不是他这个巨寇能说的算了。’
孙传庭立即下令擂鼓聚将。
近百员战将,其中有几十员各个土司的军将。
秦翼明、秦佐明、马万年就在其中。
一众土司峒主派来的蕃将都以他们为主。
毕竟石柱白腊兵那是打出来的威风,三十年来征战大明南北,就是在大明皇帝那里也是挂了号的。
秦翼明、秦佐明也是信心满满。
这数月来,他们也见识了什么叫天下强军。
明军两营战兵一个操练就是越野十里,全甲行军。
那片冷风刺骨也不间断。
就是围着大营开进。
秦翼明也终于知道资阳城内流贼不少,为何只是所在城中,不敢野战。
如果这里只是石柱兵,这些流贼早就杀出来了。
和这样的强军并肩作战有胆气,关键是还能有战功,谁也不愿意。
但是当孙传庭部署完毕。
秦翼明脸上就垮了。
根本没峒兵什么事嘛。
孙传庭交待完军务,习惯性的问道,
‘诸将还有何疑问。’
“督帅,我等峒兵未曾一战,还请分配军务才是。”
秦翼明单膝跪地道。
孙传庭哈哈一笑,
“秦总兵请起,秦总兵休要心急,只怕后来你等的差遣很多啊。”
孙传庭这里卖个关子。
...
流贼大军呜呜怏怏的抵达了南城。
前方都是杂兵。
而后方是五万李自成的老营精锐。
两翼是近一万的米脂营骑军精锐。
李过率领前军参战。
李自成自领中军。
当李自成看到明军也开出了营盘参战的时候。
登时心里放下心来。
他就怕明军避战。
这就是要命的存在了。
再就是明军紧守营盘他也心里没底。
他没忘了当年在兰阳吃的大亏。
京营当年把兰阳大营内部变成了几道隐藏的防线,让他的大军流尽了鲜血。
双方军卒铺满原野,兵甲闪光刺激人的双眼。
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南城。
李自成大军完全以步军为主。
而明军却是出动的都是骑军。
这让李自成有些紧张。
他立即下令调集一些粮车靠近前阵,如果京营大股骑军冲阵,立即用车阵阻拦。
李自成的大军不断躁动调整着。
李辅明和孙应元统领的骑步军却是安静的很,坐看流贼从后阵调来一些粮车。
却是不发动冲击。
过了多半个时辰流贼大军终于调整完毕。
前方消耗官军火器的炮灰首先开动,向两里外的京营骑军开进。
牛金星皱着八字眉,心里没底。
他不解啊。
义军要决战,官军就决战,义军调动粮车准备车阵,官军毫无动作。
对面那位可是未曾一败的孙传庭。
就这么让义军占据上风,他必有后手,问题是什么呢。
双方的战鼓擂响。
流贼大军鼓噪前行,喊杀声四起。
声势震天,让流贼们心中都生出必胜之心。
官军军力少,而且义军依靠城池作战,并不怎么畏惧京营的骑军。
相比下官军很安静。
双方接近到了三百步。
骑马前进的京营官军火铳抵肩,依旧是一七式火铳。
接近到两百步,登时上千把火铳击发。
数百颗弹丸呼啸飞出。
接着第一排的火铳兵立即调转马头折返。
然后第二排的火铳兵击发。
弹丸发出怪音横冲直撞。
有些被盾牌阻拦,也有很多穿过盾牌在流贼军阵中肆虐。
一些流贼中弹在地上拼命翻滚哀嚎。
但是流贼们只能唾骂,却是没有没有还手之力,这个距离上他们所谓的弓箭连边都搭不上。
接着第三排,第四排...
京营钟离营、开封营已经全部换装一七式火铳,列出十排,足有万余火铳手。
火铳连绵不绝,响个不停。
将流贼前锋撕得粉碎。
足有两千余流贼扑倒地上。
没有被击中的流贼硬着头皮冲阵,浑身僵硬,心中祷告,各种神佛保佑不被官军火铳击中。
一些流贼顶不住向后脱离,随即被一些老卒砍杀。
流贼们盯着枪火迫近到不足百步,刚刚扬起步弓,京营官军已经射击完毕,向后撤离。
临走他们发出欢呼还有喜悦的忽哨,分明在耻笑被打的灰头土脸的流贼们。
流贼们发出的一些羽箭只能徒然铺满地面,几乎没有什么伤害。
李自成眼中冒火的看到京营官军折返向后,然后返回大营了。
留下的是流贼两三千人的伤亡。
相当于给了他李自成重重几拳,打的他鼻青脸肿,然后不给他找补的机会,跑路了。
李自成的独眼紧紧盯着那个该死的京营官军营寨。
这个营寨仅靠东边沱江,那是京营粮秣和兵甲来源所在,已经修建了大片简易栈桥。
这个营寨就是包裹着这个简易码头修建的。
攻是不攻,这真是特麽的天大的难题。
李自成打赌,孙传庭在这个营地中肯定有后手,绝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
因为从城上看到的结果,似乎官军没有挖掘深壕。
但是谁敢说没有其他的暗手。
李自成一想起兰阳大营血战就头疼欲裂。
他曾发誓再也不进攻京营把守的大营。
而现在孙传庭这个破皮无赖摆明就是要让他再次攻坚。
只是他不攻打营寨的话,还有一个月就要断粮,那是要全军崩溃的。
“大王,只能进攻了,粮尽就是万事皆休。”
牛金星也没了平日里自鸣得意的神色,充满了忧虑。
前面明知道是个巨坑,也得撞过去。
李自成抓狂的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