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
我们都知道您会整活儿,动不动想个主意就来和我们“商量”。
可再怎么着也不能商量到科举头上来吧?
您让这天下读书人怎么活?
“陛下!不可以啊!”
“陛下!请收回成命啊!”
“陛下!科举制度延续多年,万万不可轻动,否则会引起朝堂动乱啊!”
几个人同时跪倒在地,同时大呼不可以。
“你们这是干什么?命令还没下呢,收回什么成命?都起来!”看着地上的几人,朱由检皱起了眉头。
真的是商量?
几个人有些疑惑地站了起来,等待着陛下的下文。
“朕说的改革,不是你们想的要取消八股,而是在八股的基础上,增加一门选修课。”
“选修课?”几人又疑惑了。
“对!就是选修课。从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地理等学科中任选一门,作为殿试的附加考试。”
“乡试和会试不用考?”
“不用。”
奇怪了,这是什么意思。都考中贡士了,必定是板上钉钉的进士,还考这些有什么用?
“诸位爱卿不必多想,朕也是为了让这些未来的肱股之臣多些知识储备。比如毕卿你,作为户部尚书,若是精通数学,这各级的账务,必定了然于胸,谁还敢湖弄你?
通过会试考试之后,就要上报自己所选修的学科。考试成绩好坏,不会对殿试的结果造成影响。也就是说,只要是考过了会试,哪怕选修课一道题都不会,该中进士还是会中。现在快要六月份了,离明年的春闱还有九个月,可以着手准备了。”
几个人皱着眉头思考着陛下口中的圈套,既然不影响殿试的结果,那学不学倒是无所谓?
“好了,诸卿,既然商量好了,那就这么定了。你们回去忙去吧。”
朱由检摆摆手,将几人打发了出去。
回文华殿的路上,几个人是一路走一路滴咕。
“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呢?”毕自严皱着眉头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路振飞附和道。
“就是啊,既然不影响殿试结果,那还考个啥。反正都能中进士。”
“要不就说么。以陛下的性格,不会无缘无故地在科举这么大的事儿上做文章。是不是有些咱们不知道的事儿。质公,你说呢?”路振飞问一旁沉默不语的范景文。
“不知道。”
范景文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一群笨蛋,陛下只说了不影响殿试结果,没有人会因此落榜,但又没说不影响殿试排名。
不过陛下已经提前给他通过气了,他什么都不能说,自己悟去吧,谁先想明白了谁占便宜。
汉语拼音的帽子都盖自己头上了,加一门选修课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事儿朱由检也是考虑了很久。现有的科举制度已经存在了好多年,想要一下子推翻,简直难如登天。既然无力推翻,那就慢慢渗透。朕不强迫你们学,但愿意学的一定会有好处。
反正殿试是他说了算,就不信你们对自己的排名不感兴趣。
当然了,这事儿肯定瞒不住天下的学子。但暂时对八股的地位没有产生根本性的影响,就算有反弹,估计也不会太大。
毕竟会试三年一次,能考上贡生的就那点儿人。要说有影响也是对八股极其擅长的学霸有影响,对那些学渣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
假如一个学生连举人都考不上,那还选修个屁啊。
等过个十年二十年,大家慢慢接受的时候,一切自然都顺理成章起来。更何况,还有学校里的那些学生们。
上面一小撮人,下面一小撮人。
慢慢的,一切都会悄然发生变化。
第二日。
科举改革的办法传遍了整个京城,在京里准备秋闱的学子们一片哗然。
“朝廷此举是何意?这什么物理化学,我简直闻所未闻!怎么学?怎么考?”酒楼里,一个学子烦躁地说道。
“嗨!我也是啊!”
“要我说,这选修课,现在不学也罢。”一个看起来打扮稍微富贵一点的书生说道。
“祝兄?此话怎讲啊?”
“就是,既然朝廷说了,殿试要考,咱们怎么能不学呢?”
“是啊,就算到时候不影响殿试结果,真要是什么都不会,岂不是会给陛下留下不好的印象?”
被称祝兄的人叫祝松,山东人,自上次落榜后就一直住在京里,等待今秋的乡试。此时见大家七嘴八舌的问自己,祝松慢腾腾地喝了一杯酒,呼了口气说道。
“听诸位这意思?这次秋闱,大家是势在必得了?”
“那哪能啊。我是没什么把握。”
“就是,我也没把握。若是真能中举,也算是撞了大运咯!”
“我要是能中,就把咱们常去的那地方给包下了,到时候请诸位兄弟嘿嘿嘿。”
“哈哈哈。”
大家再次轰然大笑起来。等稍微平静一点,祝松有开口了。
“既然大家连举人都没把握考中,现在就开始操心贡生的事儿,是不是有些多余了?还考虑殿试怎么样,这酒局才刚开始,你们就喝多了?”
呃!
一群人瞪大了眼睛!
就算今日是你请客,也不能说话如此扎心吧?
不过,怎么听起来,好有道理!
对啊!自己等人连举人都没把握能考中,还选修个屁啊!
连举人都考不中!呜呜呜!
这帮子家境殷实,想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学子们都被祝松一句话给怼的沉默了下来。
祝松见气氛沉闷,也知道自己说的话确实有些打击人了。于是再次笑着说道:
“不过闲暇时也可以选一门学科拜读一下。用得到也就罢了,用不到权当陶冶情操了。”
“有道理!谁说咱们几人一定考不中?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说不定明年春闱,咱们当中还真能出个一两个进士。那可就了不得了!”
“哎!说得好!共勉!不过到时候诸君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兄弟们啊!”
“那是自然!”
祝松一句话又把气氛挑的热热的,觥筹交错间,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高中举人、继而是进士。进入朝堂,光宗耀祖!
祝松也有这样的野望。他已经落榜过一次了,但经过这两年多来的奋发图强,他对此次的秋闱信心十足。
是时候早做准备了。
他这样想到。
第二日一早,他就来到了朝廷指定销售书籍的书店。
“小兄弟,有没有那什么数学课什么的书卖?”
“自然是有的。而且已经有好多人来买过了。公子要哪一科?”店里的伙计笑眯眯地说道。
“哪一科卖的最多?”
“数学,地理次之。”
“哪一科最少?”
“物理。”
“那就要物理!”
嗯?
伙计愣住了。从昨天到现在,这书也卖了几百本了,专挑买的最少的买的还是头一个见。
“公子之前学过这物理?”
“并没有。”
“那公子还是来看看吧。”说着领着祝松来到了一排书架前,拿起了一本物理书。“这就是物理,您先看着,我去招呼别人。”
祝松点了点头,接过书本,随手翻了翻。
过了一会儿,他知道为什么选物理的人少了。
好难。
而且还要有一定的算术基础才行。
他想了想,毅然购买了数学和物理的全套书籍。要学就要学最难的。当别人都试图找最容易的来应付的时候,他就要另辟蹊径,脱颖而出。这是他的野望。
两日后,朱由检收到了来自云南的塘报。
塘报中,秦良玉对详细汇报了征讨普名声的过程。胜利,在朱由检的意料之中。名将加上良好的装备,想败都难。
而云南本地兵的表现,朱由检也毫不意外。
大明最不缺的就是草包,看看沐天波经过此战能学到些什么吧。
朱由检拿着塘报陷入了沉思,云南的地形复杂,也不知道秦良玉今年能不能平定普名声的叛乱。
而几千里外的石屏州,秦良玉却是犯了难。
石屏城易守难攻,她发动了两次进攻都没能打得下来。
战争,遇到了阻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