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龙湖畔,秦良玉等人正坐在一起商量对策。
“这石屏易守难攻,真像个王八壳子。”沐天波有些烦躁地说道。
两次攻城下来,不但没有什么进展,反而折损了六七百士兵。
沐天波的兵损失大,秦良玉的白杆兵损失也不小,足足有近三百白杆兵在两次攻城中丧命。
不得不说,沙源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一眼就找到了白杆兵那称不上弱点的弱点。
他命人将城内没用的铁器全部融了,生产出一大批铁骨朵,这种铁骨朵一尺半长,锤头重两斤半。一锤拎下去,能轻松地将一块儿青砖砸个粉碎。
若是在平地中对战,还可以用长兵器克制对方,但攻城时的贴身战斗,给了对方充分的发挥空间。折损的白杆兵大多死在这种铁骨朵之下。
虽然只是死了不到三百人,但马祥麟却心疼的不行。
这才是平定叛乱的第二仗,这么打下去,就算攻下这石屏,自己的白杆兵不得折损过半?接下来的战斗怎么办?
“母亲,不能再强攻了,得想个办法才行!”
“想什么办法?”秦良玉笑了笑说道,像是对此毫不在意。
对她来说,这辈子经历的多了,这点挫折实在不算什么。
“能不能围而不攻,截断城中水源?”马祥麟没说话,他的一个副将就开口说道。
“若是在其他地方,倒不是不可以。不过将军不是本地人,没听过这石屏的传说。”沐天波插话道。“我曾在书上看到过。相传,石屏县城是建在一个浮在水面的大神龟壳上,凿穿龟壳,便是水层。因而,城中居民家家凿井,西北城下一尺,东南城下三五尺,凿通以后,水源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城中水井,眼眼相通,东家不慎遗落的水桶,过几天便会在西家水井觅得。试问这种情况,怎么断他们的水源?”
“竟如此神奇?”这名副将瞪大了眼睛。
沐天波点了点头。
“祥麟,咱们的粮食还够吃多久?”秦良玉思索了一下,开口问马祥麟。
“差不多十日左右。”
“那就围了他们!”
秦良玉下定了决心。如果不算沐天波的部下,这石屏城中的叛军不比她的白杆兵少多少,又占据守城之利,强攻确实没有任何胜算。干脆直接将石屏围成一座古城,时间一久,城里的叛军必定不攻自破!
“可城中的粮食只会比我们多,咱们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啊!?”马祥麟皱着眉头说道。
“公爷不是在这么?”秦良玉笑着说道。
“我在这?”沐天波疑惑地说道,接着转念一想便明白了秦良玉的意思。“我倒是忘了这茬了。我这就派人到各州府调粮!咱们就把这石屏给围死,一个月不行俩月,俩月不行仨月。就不信他们的粮食能吃到明年!”沐天波也下定了决心。
他跟秦良玉不一样,秦良玉就算再怎么样也是四川的土司,他可是世镇云南的黔国公兼云南总兵官,镇压叛乱是他的义务,征调粮食那是他的权利!
“如此甚好。”
有了头绪,众人的脸上又都出现了笑容。
而城中的普名声等人,也正在笑哈哈地在一起饮酒聊天。
“老沙,你这铁锤破甲之计,实在是高!那些白杆兵的甲胃虽然无敌,但一锤下去,照样是个骨断筋折。我看他秦良玉这次还能有什么办法。”普名声夹了一口菜,一脸赞叹地对沙源说道。
“倒算不得什么高明之计,钝器破铠甲自古就有,不过他们的甲胃也着实厉害。人都被砸死了,甲胃竟然没有破损,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
“谁知道呢,不过不管怎样,能找到对付他们的办法就行。白杆兵人数和我们多不了多少,依我看,这城他们怎么都不可能攻得下来。”
“这样最好。”经过白杆兵这两次攻城,沙源也澹定了下来。
“父亲,距离上次攻城已经两天了,他们不打也不退,到底憋着什么坏呢?”相对于普名声二人,沙定洲则想的要多一些,也不如二人那么乐观。
“不知道。”沙定洲的话如一阵寒风,将沙源吹得冷静了许多,让他想到一种可能。“城中的粮食能吃多久?”
“没统计过,不过两三个月还是没问题的吧?问这干嘛?”普名声疑惑道。
“统计一下。我担心秦良玉会把我们困死在城中。”
“困死在城中?怎么可能,他们能带多少粮草?坚持半个月顶天了。接下来吃什么?”
“别忘了,沐天波也在。他不但是黔国公,更是云南总兵,只要他愿意,这各州府都得给他送粮!”
普名声沉默了,倒真是有这样的可能。“若真如此,我们要早做打算了。”
“做什么打算?”沙定洲好奇地问。
“战略性转移的打算。”
“战略性转移?”沙定洲听不懂了。
“就是逃跑!”沙源看不下去了,解释道。
接下来几人谈话的画风勐地一变,又开始谈论起如何突围逃跑了。
而城外的秦良玉等人则是悠闲了下来。沐天波派人到离他们稍近的元江府、威远州、镇沅府等地调粮。
但很快他又发现一个问题。
就算离他们最近的奉化也得六七日的路程,更别说更远的威远和镇沅等地了。
想了想,他找到了马祥麟。
“马大哥,现在咱们遇到一个问题。”
“公爷请讲。”
“咱们的粮食恐怕支撑不到从别的州府调集了。”
“公爷,此事,母亲也早已知晓,但今日诸多将领都在,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正打算寻个机会跟公爷说呢。”
“那这事儿该怎么办?”
“暂时先不要声张。离这里最近的就是元江,能不能让他们多支援点粮食?”
沐天波闻言皱起了眉头。
说实话,奉化刚经历一场动乱,他不太想从那嵩那儿多调粮。可现下的情况又过于紧急。
“我让他们尽量吧。”沐天波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也没别的法子可想了。
好在奉化确实离石屏很近,消息很快送到了那嵩手上。
“全叔,黔国公现在正兵围石屏,但大军粮草不足,需要支援。你命人打开库房,组织人手,将所有粮食全部运往石屏。”那嵩严肃地对那全命令道,普名声等人逃的仓皇,府库的粮食没来得及带走,但数量却已是不多。
“是,少爷。”那全领命走了出去。
那嵩又叫来了那托。
“那托,你去将城内的百姓全都召集起来,我有事要宣布。”
“是,少爷。”那托也走了出去。
奉化被夺回来后,逃往恭顺府的百姓们第一时间赶了回来。半刻钟后,他们被召集了起来。那嵩站在府衙门口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看着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乡亲们。
“各位叔伯婶娘,大家好。今日召集大家,实则是有一事相求。”
“少爷但说无妨!”那嵩的声音刚落,一个声音就叫了起来。
“对!少爷,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
台下的百姓们望着瘦小的的那嵩,纷纷大声应和道。
那天福仁慈,对待他们一向不薄,此时老爷死了,留下一个十二岁的少爷,请他们做事,自无理由拒绝。
“大家也知道,阿迷州的普名声叛乱。前些日子过来攻占了我们奉化,我父亲也遇害了,我们也有很多亲人命丧在叛军的刀下。但幸运的是,朝廷派来的军队很快就到了元江,并且帮我们收回了奉化。但眼下,黔国公他们遇到了困难。石屏易守难攻,他们的粮食依然不多。大家说!这个时候,我们该不该帮他们想想办法,给他们送吃的!?”
“该!”
“好!小嵩在此谢过各位叔伯婶娘了。”
动员结束后,家家户户都行动起来。纷纷将自己的吃的拿了出来。接着开始有人组织进山寻找吃的,菌子、野果,各种各样的食物被聚集在了一起,源源不断地送往了石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