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依旧被围,河南大部分被闯军盘踞。
陕西巡抚汪乔年继任三边总督,正在积极组织秦军,准备入关镇压李自成,以解开封之围。
远在归德的张守言在十月底接到的汪乔年的书信。
飞往哈国的班机上,商务舱。
张守言默默的合上了汪乔年的书信。
汪乔年来信无非两件事,一是借钱,二是调兵,虽然以三边总督之权重,私下来信是给足了张守言面子,但张守言却不想买账。
因为汪乔年的两个要求都是有借无还的那种。
先说钱,三边总督要借十万两白银,莫说三边就算是朝廷也还不出来,除非首辅周延儒拿自己的家产作抵押(周是真有钱)。
再说兵,名义上的五千民壮都已经变成了他的私军,除开他上报的战损两千,账面上剩下的三千人。就是这三千人他也不能给汪乔年,因为他是临贵巡抚,所以带兵入关的肯定是别人。
张守言这次飞往国外说是旅游考察,其实是去接收马匹。
他这次估计要在国外待上半个月。
哈国地域广阔,张守言准备在荒无人烟的地带建设几个简易的大马场,只聘用临时工的那种,方便他用空间门“吃”下公司这段时间买下的马匹。
对于汪乔年的要求,张守言则一律予以了回绝。
“某自携民北来,朝廷欠款何时补及?民壮皆去,其家人驻贵德等处又如何保全?”
得罪顶头上司,堂堂三边总督会如何?
换做一般官员自当是惶惶不可终日,但熟知历史的张守言却知道,这位汪总督也很快会步上傅宗龙的后尘。
他们全力支持的贺人龙实在是太坑,根本不把三边总督的命令和性命放在心上。
汪乔年尽三边所有,收拢三万散卒全部交给贺人龙带领,结果刚入河南遇上李自成便不战而逃,把汪乔年一个人扔在了襄城县。
李自成含恨而来,大军包围襄城县连续攻击五日,终于破城杀了汪乔年。
为什么李自成恨汪乔年?
因为傅宗龙死后,暴怒的崇祯令汪乔年刨了李自成的祖坟。
摇摇头不去想这些人的破事,张守言转手将陈圆圆抱在了怀里,这段时间可算是把他憋坏了。
没错,现代时空中张守言在哈国“旅游投资”,而大明时空里,他早就悄悄来到了西安。
过了足足半个月没羞没臊的左拥右抱的日子。
朔风疾劲,黄尘扑鼻。
枯草碎石间,两个穿着破旧到看不出原色的鸳鸯战袄的明军的军士互相掐着脖子,不断翻滚着。
最后被压在下面的大胡子,不甘心的用手指去戳对方的眼睛。
压着大胡子的大个子呸了一声,“nd,又是这招!”
下一秒,一把脏兮兮但刃口雪亮的短刀架在了大胡子的脖子上。
“贺老六,你丫也敢做逃军!今日须正了军法!”
大胡子贺老六看着大个子眼中的杀气,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队正~!饶命~!”贺老六哀声求饶,“俺没逃,就是看见巴娃子他们逃了,我是去追他们的!真的~!”
“扯你nd驴蛋,”大个子恶狠狠的指着贺老六的眼睛,“你追个屁人,你藏的那点铜钱怎么不见了,明明就是你也要跑到南边草原上去!”
贺老六见骗不过他,只能苦求。
“方哥哥,你饶了兄弟这一着吧,”贺老六说着还流出了两滴驴泪,“你好歹是个队正,还能混个半饱,我饿了这几年,你看看我还像个人样么?”
“扯!”方队正还是指着贺老六的眼睛,“老子但凡有一口吃的,少过你一口么?”
贺老六把眼一闭。
“你一个人吃都是半饱,还加上我,可你儿子鸟娃咋办?十岁的孩子,才豆丁高!他娘白跟你苦了十年?往年这孩子还能捉鸟吃,可这年头一年比一年旱,今年鸟毛都没见着一根。鸟娃夜夜饿得直哭,你捂着孩子的嘴就当老子是聋的!”
短刀“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
贺老六刚睁开眼睛,忽然听到附近有个孩子在说话。
“爹,您别吓唬六叔了,贺六叔都快尿了!”
一个满脸乌黑的半大孩子笑着从一块大石头后钻了出来,笑嘻嘻的看着贺老六。
“咦?”贺老六惊疑不定,“方哥,你来追我就是了,还带着鸟娃作甚?”
方高一脚把贺老六踢翻,没好气的骂道。
“你们狗日的都逃了,老子一个人留下来吃军法刀子么?”
“nd,往日的粮食都喂了狗,有吃食的去处也不知道叫上俺爷俩!”
听到方高这话,贺老六大声的笑了起来,一把搂过鸟娃狠狠的揉了揉他的大脑袋。
鸟娃不满道:“六叔,你这是又在俺身上报复俺爹呢?”
“俺是你叔!”贺老六欢喜的继续揉他的大头,“就是在你小子身上找补了!你能咋的?”
山坳里,三个人轮流啃着一个漆黑的草籽馍馍。
“老六,那边真有吃食?”
“黄土燧的孙二棒子早两个月就跑了过去,前几日他托人把他娘接了过去,俺听说他们燧长收了人家足三两雪花银,亲自把孙二棒子他娘送出的城。”
“孙二棒子还托人写了信,说是一日三顿,吃食管够,就是练兵勤快了些,规矩严。”
“对了!还说放饷日子准准的,都是足色雪花银子,直接用来做银牙都行!”
方高眯了眯眼睛,看着在身边睡着的儿子,看着远方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要是有一半真,这卖命也算是值了!”
凄厉的哨音将贺老六吵醒,他抹了一把眼角,飞快的摸向了身边的衣服。
营帐里睡了十个兄弟,都在黑暗中飞快的爬了起来,利落的开始穿衣服并披甲。
有个汉子笑骂一声:“nd,又来!”
“哨声不对,是夜袭,不是紧急集合!怕不是三营不服气,这次来夜袭?”
贺老六是什长,他第一个披挂完毕。
“都别囔逑了,穿好了没?跟着来,管他三营还是六营,都是手下败将。”
黑暗中,十人在四十个呼吸内穿戴完毕,长刀全部抓在手里。
“这是演习,记得用刀背,别学二队的那个憨货,把自己人砍个半死!”
一声哄笑过后,十人持盾出了账外。
百人队很快汇集完毕,片刻不停的向已经沦陷的大营边缘支援而去。
“nd,是三营和六营联手了!这次俺们二营不太好过,大家伙要加把力~!”
百长大声招呼着,但是上百人毫不在意,一个月被夜袭五六次,三个月下来都麻木了。
又是一夜混战。
就在二营快扛不住的时候,四营忽然也加入了进来,三营和六营一直纠缠到天亮才在中军的裁判下悻悻而归。
因为鏖战了一夜,三营上午的训练被取消。
贺老六没有回去补觉,而是向营中请了假,借了一匹驽马去了距离营区十多里外的屯点。
鸟娃就被他寄养在一个寡妇家里。
商寡妇三十出头,带着一个丫头从商南跟着大营一路来到了西北。
这个妇人极为能干,自己分到的八亩旱地不但都种上了土豆和红薯,自己还开了两片小菜园。
在来西北的路上,商寡妇原本不惹眼,但是自从屯里有了规矩,一旬必须洗头洗澡一次。
商寡妇白皙的样子便落在了很多男人眼里。
也就是张老爷的规矩大,管屯的又是张家的下人,这种事看的极严,不然商寡妇母女的日子会过的战战兢兢地。
自从贺老六经屯长介绍,把鸟娃寄养在商寡妇家后,屯里的男人们就不太敢盯着商寡妇看。
下巴上刮得干干净净的贺老六进了屯子,跟个书生似的,只是一张嘴就露馅。
听到贺老六的声音,鸟娃大叫着从房子里冲了出来,一下子就跳到了贺老六的身上。
看着脸上有了些肉的鸟娃,贺老六眼中一红,方高独自一人拦住七八个胡人的背影再次映入了他的脑海。
“是贺六郎来了?”商寡妇脸色微红的迎了出来,“家里坐坐吧......。”
贺老六不动声色的擦了一下眼角,对着商寡妇笑了起来。
(放假结束了,更新会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