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长时间?”李一平迫不及待地问。
“都有半日了。老鸨母说你准是个用情很深的人。呵,她告诉了我那个奴婢同她的情人到这里来过两回,这和红眼睛说的正是一样。她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但却是十足的派头。那男的看上去也是出身于豪富之家,然而好象身体不太好,咳嗽得厉害。他付给老鸨母一大笔钱。老鸨母还说,他们来这里时,两次都有人跟踪。”
“跟踪?”李一平一惊。“却是如何个跟法?”
“跟到这所房子,跟到这个房间。两次都是一样。那一对刚上楼,这一个就跟着来了,他就从刚才我堵塞的那道裂缝往里偷看——当然这很隐蔽,还得付给那老鸨母一笔钱。”
“那人是谁?”李一平紧问道。
“他可没留下名字。老鸨母说,那跟踪的人是个瘦高个,方巾裹着脸面,只露了一对眼睛在外面,所以没看清他的相貌。他讲话时又把个声音压抑住,看他那行动气质倒象个官府里做公的,很是有些气度。他走路时一条腿有点瘸。”
李一平听罢,一声不响地沉思着。此人不可能是别人,正是滕贵妃的总管潘德!
艳香帮着他换上了那件鸦青葛袍,系上了腰带。他戴上了帽子,用手摸摸衣袖,有点踌躇地说道:“艳香,你对我的帮助太大了,我很是感激……”
说着从衣袖里摸出几贯铜钱:“这点……你权且收了,作个茶钱……”
“不,”艳香不等李一平说完就打断了他,“我一个铜钱都不要。”
他们走下楼来。老鸨正在楼下等候着,堆起了一脸笑,送他们出了大门。
上到大街,李一平对艳香说:“我现在得到北门去一趟。吃夜饭时我们在酒店里再见。”
艳香点点头,给李一平指了去北门的路,然后他们就分手了。
李一平将他的大红名帖递到皇宫大门。不一会街里走出一个内卫,说道:“潘总管请沈先生内厅叙坐。”
潘总管将一大堆公文函卷推到了一边,请李一平就在书案对面坐下。他拿起一把茶壶给李一平倒了一盅茶,然后哭丧着脸说道:“沈先生,你一定听到那个可怕的消息了,滕贵妃悲痛得差不多要发疯了。今天早上她又突然又让顺天府尹把冷掌柜给抓起来了,你知道这冷掌柜是京城有名的乡绅。一时满城风雨,到处议论纷纷,我真为滕贵妃捏着把汗。现在一切都乱了套,尸也验不成了,那个一向谨慎的忤作竟擅自离开京城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看李一平,改了个话题:“沈先生,我想你今天游览得很愉快吧,我不想说些不愉快的事来败你的雅兴。你到了城隍庙了吗?我担心下午天气太热,你不会感到什么……”
“我今天确是游览了一个令人愉快的地方,”李一平打断了他的话,“在西门南街。”他紧盯着潘德的脸,潘德的脸上没有反应。
“南街?”潘总管皱了皱眉头重复道,“噢,我知道了,你说错了一点,你说的实际上是南二街,一点没错,南二街上有个小小的禅寺很古老,是三百年前一个从西域来的大和尚创建的,那个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