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德答道:“就我所知,那里只住着她的一个姐姐,就是那个富绅的遗孀。”
李一平将诗册还给了他,口中连声称赞:“好诗,好诗,闺阁风雅,令人肃然起敬。”现在他确信那个年轻的寡妇就是冷德的情妇,她笔迹当然会和小翠的十分相似。因为她们在家做姑娘时就跟随一个坐馆先生读书习字的。很可能她打算孝期一过就和冷德结婚。他们的幽会现在已不是他要关心的事情,而那个低级趣味地监视这一对情人的神秘人物,看来也没有必要再去找寻了。事实证明,他弄错了。他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要潘总管转告贵妃:他要求见她。
李一平在贵妃的书斋里一坐下就说:“贵妃,我打算明天就觐见皇上。我尽了最大努力进行了调查,始终无法证实有第三者卷入您奴婢死亡一事。你的分析是对的,实际上它不可能是一次巧合。贵妃,我很抱歉,我今天晚上准备为沼泽地里发现奴婢的尸体琢磨一个言之成理的解释。当然,我还要对拖延此案上报的事向皇上承揽全部责任。”
贵妃严肃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对你为我尽的一切努力深表谢忱,对你这种乐于助人的品格十分赞赏。事实是我应抱歉,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坏了你许多游兴。你能到我这里来看我本身就是对我的一个莫大安慰,你对我的同情和帮助,我将铭记在心。”
李一平听了深为感动。贵妃完全可以把他痛责一顿,因为他毁坏了证据,延误了申报,再者,他还曾给了贵妃一种不切实际的希望。唯一使李一平感到安慰的是他曾设法将忤作支开,这样炎热的天气,尸体肯定已经腐烂,详细的验尸已经不可能了。这样,贵妃就幸运地永远也不会知道她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李一平虽还感到这件事不无蹊跷,但是一个处于神经失常状态的人的古怪行为,别人又能想象得出什么呢?
“贵妃,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在另一方面,也就是说在顺天府的案子上出点气力,减去一些我的内疚和惭愧。也许你对我的查缉方法已经感到厌烦了,然而这大概乃是个巧合,我与那案子的一些非常重要的人和事偏偏碰上了。冷虔与此事有牵连,他向我供认他曾骗取了柯兴元一大笔钱,这就是我通知你拘捕他的原因。我听说你已立即依我的请示办了,我很高兴。贵妃,我邹某智短力薄,而你对我却如此看重,这越发使我愧疚在心。不过,我相信在柯兴元的案子上我不会令你失望。”
贵妃用手抹了抹脸,又打了个哈欠,显出一副十分疲倦的样子,说道:“噢,你可以直接去顺天府!”
“我想,今天你不必再去考虑这件事了,如果你能允许我和潘总管一起对此案进行一番调查,就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
“当然可以。”贵妃答道。“你想得不惜,由于心情关系,我不可能对这个案子付予更大的注意了,我一心只想着明天如何去见皇上的事,你确实是个考虑周到的人!”
李一平只感到一阵羞赧。心想,从外表看来贵妃似乎是一个很冷淡的人,可是她的自我克制却是那么的有力。
他说:“贵妃,你现在可以将我的真实身份告诉潘总管,这样我就可以和他一起将此案的状卷、供录,从头至尾地细看一遍。”
贵妃拍手称好,唤老管家马上去请来潘总管。
潘总管获悉李一平的真正身份时吃一大惊,忙不迭对李一平表示歉意,他为上次的谈话中对李一平的怠慢和冲撞深感不安。
潘总管欲待领李一平去顺天府衙舍,李一平摇手道:“天已经黑下来了,我们不如到衙门外面去透透空气,在街上走走。如果你愿意和我一同到一家饭馆去吃顿夜饭。为我点几味地方风味的莱,我就十分高兴了。”
潘德忙辞不敢,李一平却一味坚持,说外面只知道我是福源商号的沈先生,没有什么不便。潘德只好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