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贤摇头道:“那就只好羡慕赵兄运气实在好。”
他这一番说话,既赞了李一平,又赞了其他水手,顺带还捧了一下赵当家,看他整天这笑眯眯的,颇有点李一平的风格,此时终于轮到李一平上厕所,他告声罪,连忙上了舵楼,在厕所中吹着海风,一边看着底下白色的浪花,一边大便,实在也是种奇特经历。
这一整天李一平开始做自己财副的正事,按当时老蔡记的账簿,在各舱中挨个检查货物,大概有三成货物是赵东家自己的,其余都是由宋贤押的货,清货时宋贤和老汪就陪着李一平一起,但不知道真正老板又是谁,李一平根据船上挂的登州海道的官旗,估计就该有这位大人。
这些货物中生丝和丝绸织品为最多,其中白生丝六十担、黄生丝二十担、白绸一万七千匹、纱绫一千二百匹、纶子七千匹、红绸五千匹,以及少量的天鹅绒等物,底舱有一些作为压舱石的瓷碗盘,总载重量在四十多万斤,货物把二层水手舱室占掉不少,三层也到处堆满货物。船上所载与李一平以前了解的贸易货物差不多,基本都是丝绸和瓷器,只是没有见到棉布和糖制品。
这些丝绸类产品到日本的利润据说有十倍,但李一平一直比较怀疑这个数据是文人的夸张,中国古代文人对数量的记述通常都喜欢用十、百、千、万之类,效果不错,但作为参考数据恐怕就不太靠谱。所以他一定要自己走一趟,考察清楚。正好他作为财副,所有售价到时都会知道,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其中的七成货物是宋贤押送,李一平粗粗估值已在三万两以上,可见贫富差距古今都是一样巨大。这七成中又是分过的,货总册上写的甲先生多少、乙先生多少,一直到了丙先生,总共是三个,不知道宋贤是老板还是跟自己一样的帮工。
舱室中货物堆得满满的,也不可能挨着点,李一平只是按舱号大致查看,在货总册上做一些自己的标注,又在每个舱室门边隔仓板上用拼音写下该舱室货物数量,宋贤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符号如观天书,不解问道:“李兄所写何字,为何我不认得?”
李一平恭敬回道:“这东西是我自己乱作的记号,先生自然不认得了,我用这符号标注,以免有人乱改。”宋贤会心一笑:“你也太小心了,就你要防的那人,识不识字还难说得紧,遑论乱改了。”
李一平知道他是说二当家,不由笑道:“宋先生说的是,不过我既是做的账房,银钱货物都差不得,小心无大错。”
宋贤摸着胡子点头道:“你做事用心,脚踏实地,总有奇思妙想,并非如那些眼高手低之徒,平日高谈阔论,用时一无是处。我痴长几岁,便称你一声贤弟,你也别再见外称我先生。”
李一平客气道:“这如何使得,宋先生是大当家的贵客,在下自当执晚辈之礼。”
“你总不会交朋友还要听大当家号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