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秉每日除去部分时间花在书写策论上,除去这刷题写作文清晨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练字。
他说起来已经不是一个初学者,在前世也是有十几年的经验了,当初他练字并非当下的永安八法。
而是用的乃是近代较为流传广的八面出锋,因为毛笔乃是圆锥体根据运笔方向的不同,将笔锋分为多个面。
那么朝哪个方向行笔就用哪个面书写,这样行笔快捷。如果只用一个面书写,换向时往往就得捻管,这样做既影响书写速度又影响点画力度。
永安八法早就在后世研究之下发现是有严重缺陷的,那就是没有心字钩的写法。
这将使得有许多字无法包含其中,当然在当下永安八法乃是最佳之法了。
那夫子虽然教授此法,他也没有去辩驳什么,自己这个年纪过早的提出这些理念有时候非但得不到认同反而觉得恃才傲物。
不多时这白纸上,一幅兰亭序就赫然落于纸上,用笔畅快淋漓,锋芒毕露与此刻他的心境格外吻合。
此时的他有崇高理想想要以一己之力改变这个世界,听起来像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可少年人若是失了心气就不是少年人了。
他的桉几上格外的简洁,除去几本书就是书房里的文房四宝,没有挂上些名人字画充当排面。
他明白如果非真的喜欢,攀比的心理只会让他的心变得浮躁。
而练字能使他的心变得格外安定,可以真正做到心无旁骛。
他觉得自己的天赋既然得天授,那么绝对不会作践自己的天赋才是,他可不想成为伤仲永的典型。
当写完后搁笔,轻轻将纸卷了起来放进了纸篓中。
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位青衫男子从外面踱步走来。
正是那日的贺信,那日离开杨府后他去了一趟东京看望了下老师,得知京中的局势并不安稳。
他便变得更加忧愁意志萧索,而柯政看见昔日最为看重的弟子如今却变成了这样一幅模样,逃避现实再无入朝之心。
不免扼腕痛惜,可是一个装醉的人你是无法叫醒他的,即使是金声玉振黄钟大吕一样响亮和振聋发聩。
觉得心中有愧的他在东京待了几日便又回到了钱塘,突然想起在这里还有一个学生。
于是恰好查看一下他的学问做的如何,这才有了当下的一幕。
杨知州已经吩咐过下人,凡是贺信入府无需通禀就直接可以进来。
杨秉的门是虚掩着的,因为清晨里面的光亮不明显,所以能够透过门缝和窗户有些光亮。
贺信轻轻推开门,恰好看见杨秉正在将纸张卷起放在纸篓中。
那纸篓这几日每日不断,已经积累了许多了。
杨秉躬身行礼说:“学生,拜见老师”
他进门时就瞧见对方眉宇间透露着意气消沉,如上次初见时一样。
只是当初辞别时明明看起来好了许多,如今却又变得如此萧索。
贺信说:“好,在我面前不用多礼了”
他的目光看向纸篓处说:“这几日听你父亲说起,你已经完成了启蒙已经开始自己写起了策论了?”
“这张纸上有两道四书题还有三道五经题,我要你在一上午的时间全部写完,不许弄虚作假也不可胡乱答题,不做完不允许吃午饭!”
说完便将袖口里的纸上递给了他,看来是有备而来的。
杨秉接过试卷放在了桉几上,神情十分认真。
这其中是两道是试论,还有三道是策问需要自己解题。
他的逻辑思维能力很强,可以做到将所读的四书五经摘选分纳,这世上能够有人将四书五经的内容做到背的一字不差不说没有,但是绝对不多。
这世上能够做到过目成诵之人,也是少之又少。
可是论写文章他便有些技穷了,他所看的范文是那种文辞华丽,藻丽而富的四六骈文。
如司马相如的文章他便看过了不少,毕竟这位也是写文章中的魁首人物了。
当初的夫子曾经与他说过:“你没有任何底子,没有自己的行文风格,自然是不要拘泥于文风,可以先贴一贴一些大家之作!”
这四六骈文遣词华丽,多用典故,讲求句式对仗工整。
他静静的坐在桉几前没有动笔,而是首先去思考,大脑之中四书五经的内容在脑袋中一段一行的飞速流转。
他的身子坐的笔直,腰嵴挺拔没有一点弯曲。
不多时那闭塞的思路像是思路如泉涌,印证了那一首诗问渠哪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
知识储备带来的好处就是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就这样三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他基本已经全部答完。
三个时辰就是六个小时,恰好也到了中午饭点的时刻。
下人端来了食盒,有一荤两素还有汤,他风卷残云般将食物都吃的干净。
贺信也走了进来,看到他答完后的试卷便拿在手中阅览起来。
时而皱眉时而又舒展开来,过了良久放下了手中的试卷:“原来上次在书房里的那些字是你所写,我从未见过如此笔触,你是从何处临摹的?”
他自然不相信这会是一个小儿所创,所以才有如此疑问。
杨秉没有想到自己倒是忘了这一茬,那日留在书房里的纸自己没有带出去。
且如今的瘦金体还未出世,自己所写的字体有些超前。
贺信的脸上分不清喜怒,杨秉只觉得自己不得不以神鬼之言假借之了。
他像是思索了一番后,才缓缓说道:“先生,可记得我前些时日溺水之事?”
贺信点头:“此事与你临摹的书法有何关联吗?”
他像是作思索状回忆了起来:“我昏迷的时间里,像是经历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就像是淳于棼的南柯一梦经历了诸多离奇之事。”
贺信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