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信与老师不同,柯政所坚信的就是读书人所说的子不语怪力乱神。
而他却经常与和尚道士谈玄论道,只是今上迷信鬼神之说,所以凡是清流都以此为耻。
他说道:“你要切记,这些话在外人面前就不要再说了,否则若是被挂上一个幸进之臣,你未来的青云之路差不多就断绝了”
他说的语重心长,虽然他心中已经产生动摇有些相信了杨秉所说的一切。
杨秉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紧接着贺信又开始点评起了答卷:“你策问所回答的说不上好只能说是四平八稳没有新意也没有自己的见解,文章看的出你在效彷司马相如的大赋,不过却是言之无物若是有考官喜欢这种文辞骈俪的文章,那么也算是撞到了以文献媚,或许可以给你取中,可若是遇见实干流的考官你这篇文章会直接罢落!”
的确有一位好的老师,能够指出自己的错误能够少走许多的弯路。
杨秉明白这位老师是一位厚道人,这种言论宣扬出去他就挂着一个假托鬼神之名的名声了,还未当官这仕途就断了。
这策问想要有所提升只要多写题海战术才是他的路,而试论只有将那些名家之作融入自己的文中,这样才能写出一篇雄文来。
……
“这些日子你一直在房里读书,俗话说行千里路,读万卷书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在写完贺信布置的试卷后,贺信笑着同他说道。
两人相处的久了,杨秉慢慢发现这个老师随性洒脱不拘小节,难怪会在官场上无法生存,这当官哪能率心随性。
他也只能随这位老师一起,他虽然并不知晓这位老师的真实身份,可从父亲口中也可以知晓出身世家大族。
出了杨府门口便已经有马车停在那里,在看见贺信出门那身着短褐的马夫拉开了帘子。
这马车十分宽敞并不拥挤,原以为进来后可能需要盘腿而坐,没有想到室内空间很大,还有一张小方桌上面摆放着一些糕点。
马车停在了一处府邸外,杨秉跟随在这位老师的身后。
门房看见贺信后显然认识,十分恭敬的接过请柬说:“元安先生里面请”
他这是第一次听见这位老师的字,对于这位老师的姓名无从得知,他只告诉自己青萍居士的雅号。
向里面走去,许多人见到这位老师都会主动上前攀谈打起了招呼。
有一白衫中年人看到贺信身后的杨秉问道:“这位是?”
从年纪上看有些稚嫩,有些不明白其身份于是问道。
因为以往贺信多是一人来府中,甚至少有与好友一起。
因为在钱塘贺信的好友本就不多,他的祖籍乃是苏州大户,只是为了躲个安静特意在钱塘置办了房产,在此暂时定居而已。
贺信莞尔一笑道:“家中小辈整日只知死读书,所以特意带出来见见世面”
白衫中年人说:“既然元安如此说,那定然是有才气”
贺信道:“还算聪敏,中个进士想来是没多大问题的”
“这位是我的同年好友唐培松,今日的宴会就是为他贺寿”
杨秉行礼,几人一并向里走去往来的侍女仆僮见到后都纷纷躬身行礼。
贺信见杨秉的目光落在一群手持乐器的女子们,笑着说道:“这些都是教坊司的乐伎”
杨秉的看见其中一名女子不似其他人那样言笑晏晏,反而目光有些躲闪身子有意的躲在其他人的身后。
教坊司这个名头他并不陌生,虽然他不是学习历史对于宋朝不甚了解,可是对于教坊司却是十分熟悉。
在诸多影视剧中,许多官员被抄家后家中女卷多被打入教坊司之中沦为贱籍。
教坊司的乐伎如这样的世家大户,可以出钱请他们入府中表演才艺,可以获得一份酬劳。
虽然她们见识到的多为读书人和官员,可是她们的地位却十分卑贱,有些不明白的人甚至将她们当作和那些私妓一样看待。
众人落座,作为此次宴席的主角自然也要发言:“我知诸位素好音律,我特意请来了江南第一琵琶高手!”
只见那女子从中走了出来,微微躬身说道:“妾身教坊司宋引章,见过诸位”
杨秉认出了正是刚刚在院里那有些眼神躲闪的女子,没有想到竟然是江南第一琵琶高手。
如这样的人物搁在后代,他恐怕连见面的资格都没有,哪里会如此低着头尽显谦卑。
宋引章身着素衣长裙,看起来颇为澹雅在裙摆上有梅花刺绣。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手拿琵琶的她也少了些初时的局促不安,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
琵琶声清澈婉转,他一个不通音律的人都能感受到里面的缠绵悱恻还有其悲怆之声。
以曲打动人果然无愧于这江南的第一琵琶,谱名为明妃曲将昭君出塞的情感表现的淋漓尽致。
在座的都是一些读书人,在这样的宴会上自然少不了讨论诗词歌赋。
只见席上有一位身着长衫的人站起:“我认为宋大家的明妃曲不仅有小女子的缠绵哀怨,也有对家国离别的哀愁,各位给宋大家写一首诗如何?”
这种场合下,有些人就借此扬名不过也少有人拒绝这样的提议。
“文柏兄所言极是,我看各位每人写好后交由今日的寿星公唐兄阅览”
身着白衫的唐培松自然不会拒绝这种提议,读书人之间讨论诗词歌赋是最能活跃气氛的方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