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云端与凌楚将要成亲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云家村,云端从小就老实听话,对村民们也一直彬彬有礼,村民们看着他长大,也都挺喜欢他,而且他作为整个村子的大恩人,村民都对他感恩戴德,是以整个村子都在忙着为二人的婚事张罗。
阿月一直缠着凌楚带着她在村里到处闲逛,村民们从那几个年轻人口中得知了阿月的身份,云家村虽然几百年没有与外界接触,但还是知道人皇陛下的地位。
他们知道阿月是人皇陛下的亲侄女,是以一方面对阿月十分恭敬,另一方面又无比的佩服云端有这样的本事能够结交人皇陛下,还受到人皇陛下的重用。
云成找到村子里的那名老道士,挑选出了良辰吉日,便把婚事定在了五天之后,第二天,他就带着云端,每人挑着两个箩筐,里面放满了装在坛子里的酒。
云端见到这么多酒,微微有些诧异,问道:“爹,这么多酒你从哪里弄来的?我以前怎么没见到过?”
云成难得的笑了出来,道:“当年你成功逃离云家村之后,你爷爷就一直在忙着酿酒,说是等哪一天你回来了,要用这些酒宴请全村的人。”
他说完,又顿了顿,道:“不过你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你大爷爷的死讯,那几日他身子不好,也就没有宴请大家,但你带回了凌楚,你爷爷便打算把这些酒用在你们的婚事上,也就一直没有告诉你。”
之后,云成父子二人挨家挨户的登门拜访,送上一坛子酒,邀请他们参加云端的婚礼,云成脾气虽然倔强,与村子里的人格格不入,但是为了云端的婚事,他还是头一次这么一家家陪着笑邀请,但内心的喜悦更是难以言表。
村民们对于云成送的酒也都欣然接受,纷纷祝贺并答应当天一定会到场参加云端的婚礼。
婚礼前夕,许多村民都已经开始布置婚房和明天婚礼的现场,云端怀着喜悦和紧张的心情忙前忙后,云家村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
这时候,之前和云端一起回来的一名年轻人找到云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似乎有什么话要对云端说。
云端见状把他带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年轻人小声答道:“云端哥,小五刚才回来了,还带了几个政部的人。”
云端眉头一皱,然后又笑了笑,道:“这里是他的家,他回来也是应该的,你不要担心太多了。”
那年轻人摇了摇头,一脸担忧道:“云端哥,小五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只要有一点仇,就会记在心上,而且一定会想方设法报复的。”
云端心中略有些不安,但还是强自镇定,道:“我从来没有和他为敌过,这一次还救了他一命,他没有理由对我心存芥蒂的。”
那年轻人忙劝道:“他从小就是我们这一辈里面的头头,你突然回来,而且本事要远远超过他,他又嫉妒又眼红,再加上这一次他被关入军部大狱,更觉得是因为你他才受到这样的耻辱,以他的锱铢必报的性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说完,见云端阴沉着脸不说话,便又说到:“而且他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赶回来,还带着政部的人,我猜他一定是想破坏你和嫂子的婚礼。”
云端闻言心中忐忑不已,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谢谢你的提醒,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若是一心想要捣乱,我再怎么提防也没用。”
那年轻人见状也没办法,对云端道:“云端哥,之前我不懂事,跟着小五差点闯了大祸,幸亏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救了我一命,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老老实实的做人,再也不跟着小五了。”
云端笑了笑,道:“虽然我爹从小管得严厉,让我只顾着读书,和你们生分了一些,但大家从小一起长大,我自然不能看着你们步入歧途而不拉你们一把,至于小五,我真的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们几个要是还想出去的话,可以去找云峰,他们几个在醉梦城过得还不错,相信我,去军部绝对要比去政部和商部好得多,至少走在街上不用担心被人骂。”
那年轻人笑了笑,点了点头。
这时候,阿月突然跑了过来,她先是看了那个年轻人一眼,然后把云端拉到一旁,煞有介事的说到:“你快过去,从村外来了几个人,他们说是凌楚姐姐的亲戚,我没敢让凌楚姐姐知道,就先来找你了。”
云端心中疑惑,喃喃道:“凌楚的亲戚?难道是罗刹族凌家的人到了?”
他说完,赶紧让阿月带着他去见那几个人,一到了屋子外面,就看见凌霜和凌术静静地站在院子里。
云端大喜,赶快跑了过去,笑道:“真的是你们。”
凌霜先是对云端欠身行了个礼,然后笑道:“老早就听闻你这次从人族回来之后就要成亲,我和凌叔叔得知了消息之后,一刻也不敢耽搁,终于在你们成亲之前赶到了。”
云端听完,不禁暗中佩服起凌霜消息灵通,一想到罗刹族距离云家村数万里的路程,二人大老远的赶了过来,他心中既有些感动,又有些愧疚,忙谢道:“你们不辞辛苦这么远赶过来,云端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凌霜嫣然一笑,道:“你和凌楚先祖的婚事,我们怎么能不来呢,若不是担心被族人知晓凌楚先祖的身份,凌家一定会把这婚事办的风风光光的。”
她说完,又在云端身边看了看,小声问道:“凌楚先祖在哪里?我想要见见她。”
云端笑了笑,道:“凌楚在屋子里,按照规矩,在明日拜堂之前,我是不能见她的,这样吧,我让阿月带你们过去。”
他说着,对阿月道:“阿月,你带着这两位客人去见凌楚姐姐,见到凌楚姐姐后,就告诉她,他们也姓凌,就好了。”
阿月闻言点了点头,便带着二人慢慢朝婚房走去。
凌霜看着屋里屋外一派喜庆的气息,心中暗自为凌楚赶到高兴,到了婚房外面后,凌术停在了屋门外,守在了门边。
阿月和凌霜走进婚房,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婚床上的凌楚。
凌楚一看到阿月,脸上立马露出了暖暖的笑容,她站起来走到阿月身边,小声嘀咕道:“我一个人待在这屋子里快闷死了,云伯母又不准我出门,说是新娘子不能出门见人。”
阿月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笑道:“没事,你再忍一会儿就好了。”
她说完,看了一眼凌霜对凌楚道:“云端叔叔说了,这是你家的亲戚,她也姓凌。”
凌楚闻言,脸色剧变,呆呆地看着凌霜。
凌霜一脸笑意,笑着对阿月道:“小姑娘,我和凌楚有些话要说,你先出去玩一会儿好不好?”
阿月看了凌楚一眼,凌楚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她这才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凌术守在门外,看着阿月离开后,慢慢把门给拉了起来。
凌霜看了凌楚一眼,突然就跪在了凌楚面前,悲声道:“凌楚先祖,这么多年,您受苦了。”
凌楚并没有多少吃惊,只是淡淡的把凌霜扶了起来,柔声道:“我现在一点都不苦,而且我已经离开凌家四百多年了,你不用对我行如此大礼的。”
凌霜摇了摇头,道:“您是凌家的先祖,您的哥哥留下遗训,凌家的直系子孙一定要找到您老,带您脱离苦海,回到凌家。”
凌楚笑了笑,扶着凌霜坐了下来,道:“我现在在这里过得很好,不会跟你回去的。”
凌霜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凌霜作为晚辈,自然不敢强求凌楚先祖,况且先祖回了罗刹族反而不安全,是以父亲才让我亲自过来贺喜。”
凌楚点点头,问道:“我不在的这些年,凌家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你说给我听听吧。”
凌霜嗯了一声,慢慢道:“当年先祖您被罗刹天选中之后,家里发生了不少的灾祸,您的哥哥后来才知道那是罗刹天降临的征兆,只不过那个时候您已经失踪了,先祖用了一生的时间来找您,最终也没有找到,便留下遗训,后世子孙一定要完成他的使命,之后的几百年,凌家的势力越来越壮大,如今已成为罗刹族两大势力之一,但凌家从未忘记自己的指责,晚辈找了先祖多年,始终一无所获,直到那一日在鬼族的圣地里面,无意中发现了云端手上的印记,这才得知先祖的消息。”
凌楚叹了口气,无奈道:“当年我瞒着家里人离开罗刹族,没想到让父母哥哥抱憾终生。”
凌霜安慰道:“先祖无需介怀,当年您若是不离开罗刹族,也许就被罗刹王发现了,那最后必定难逃一死。”
凌楚微微一笑,欣慰道:“你和罗刹族的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都觉得被罗刹天选中的人,理当为罗刹王的成神大业,为了罗刹族的霸业而献祭出自己。”
凌霜笑了笑,道:“先祖虽然离开凌家四百多年,但一定还没有忘记凌家的家训。”
凌楚和凌霜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家比天大。”
凌霜补充道:“凌家能够从昔日一个渔民之家摇身一变成为如今罗刹族最有势力的大家族之一,靠的也是这句家训,血缘与亲情是家族的纽带,能够将整个凌家凝聚在一起。”
她说完,似乎发现了凌楚的眼神中有些许担忧,忙道:“先祖放心,您的秘密只有凌家嫡系的家主才能知晓,如今在罗刹族,除了我父亲和我,还有屋外的凌叔叔,再无第四人知晓。”
凌楚闻言,这才放下心来,握着凌霜的手,道:“对于一个活了四百多岁的人来讲,什么荣华富贵,锦衣玉食都只是过眼云烟而已,唯一能够让我留恋的只有‘情’这一个字,和云端待在这深山里,日子虽然清贫,却远比其他任何地方要逍遥自在的多,他耕田打猎,我织布浣纱,这样的日子,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凌霜闻言羡慕道:“我真是佩服那小子,能够让先祖对他如此倾心,父亲临行时交代过,先祖留下的遗训是要找到您,把你带回凌家保护你,既然您在这里过得比凌家还要好,晚辈自然尊重您的意思。”
凌楚笑了笑,关切道:“罗刹族离此地路途遥远,又要躲过灵族和人族的眼线,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凌霜道:“自从见到云端后,凌家就一直注意着人族的动向,前段时间得知云端将要回到此处与您成亲,我和凌叔叔便跟着我们的人留下的记号,一路上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凌楚闻言沉默一阵,突然开口道:“霜儿,我求你一件事情,你一定要答应我。”
凌霜正色道:“先祖有话尽管吩咐,晚辈一定照办。”
凌楚小声道:“若是将来哪一天,我的身份被世人知晓,你要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让凌家帮我,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
凌霜立马拒绝道:“不行,先祖的安全是整个凌家最大的要事,若真到了那一天,凌家即便是倾全家族之性命,也要保护先祖。”
凌楚劝道:“你听我说,凌家的势力再大也大不过罗刹王,你应该也知道罗刹王在罗刹族人的心目中是怎样的地位,与他为敌便是与整个罗刹族为敌,我一生没有为凌家做过什么事情,反而还让凌家花了数百年的时间来找我,更不想看着好不容易才壮大起来的凌家因为我而覆灭。”
她说完,又道:“云端只是一个凡人,终有一天会死去的,我已经活了几百年,深知一个人在世上孤苦无依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能够终结我永生的只有罗刹王,所以,如果云端不在了,我会自己找到罗刹王,让他成全我。”
凌霜闻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叹了口气,道:“先祖的话,晚辈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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