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李孟羲召田雷前来,向田雷询问出使常山途中的详情。
完成了此次出使,田雷已官职晋升,正志得意满,他兴奋的跟李孟羲讲了起来。
从带着一千铁匠出巨鹿城开始,田雷说到,因恐耽误时日,夜里也在行军,这才早早的赶到了常山,没耽误了大事。
李孟羲不由点头,心思田雷把事办的极好。
让田雷去甄家借钱借粮,真实目的是想有枣没枣打一杆子,想赶在朝廷发下征讨之令之前,尽可能的骗来一些钱粮好为战事做准备。
本着这个不可告人的目的,真实意图就没告诉田雷,又因是考虑到战事随时可能降临,晚上一天就要功败垂成,故田雷临走时,交代其越快越好。
没要求时日,只说越快越好,越快越好这四个字没有任何约束力。
要是田雷是吃不了苦的人,要是连车快一点颠簸一点都受不了,那么,当田雷慢悠悠的抵达甄家之时,会晚上好多天。
若朝廷真要征讨巨鹿,那晚了这好多天,很可能就会导致甄家已先一步得到朝廷下发的征讨之令。
然后,缓缓而达的田雷一众不仅筹不到粮草,还会导致随行的几百人羊入虎口。
因此,当听到田雷说为求早日成事连夜里也在赶路,李孟羲就觉得,此番出使的人选选对了。
随后,田雷又讲到,半路上众人一起商议,因未带钱财,怕没有上门之礼,不得不央骑兵沿路搜寻猎物,结果,所获寥寥。
李孟羲眼睛动了一下,他若有所思,提笔写到,【外交启动资金】几个字。
所谓外交启动资金,指的是,想向何方交涉,不能只派些人就去了,得多少使些钱财上下打点,以促使成事。
如田雷所讲,像是门丁仆役之类,使些钱财就可,但拜访正主之时,钱财已拿不出手了,该是拿些稍贵重礼物。
两方势力层面的外交,配得上这个层面的贵重礼物,靠使者自己去筹集,靠使者自己去买,是买不到的。
故,外交事宜要靠他部支持和配合,贵重礼物或拨款求购,或找高手匠人赶制,总之,需人力物力在后支持。
当田雷说到,甄家虽只一族,可其族聚集之地,比数个村落还大,其族驻地当中,屋舍连绵,外有长墙,村口有开阔马场,当中饲养的北地好马彪悍雄俊,匹匹皆是千里挑一之良骥。
更有,甄氏驻地当中,仓库遍地,当中囤积之钱粮财货不计其数,其富庶豪实,甚是惊人。
李孟羲便想,既然甄氏能如此有钱,那日后定要与其多多走动。
之后,到关键的交涉过程中了,田雷详说了交涉过程的每一个细节。
甄家富庶,待客自然不薄,好酒好宴,丝竹之乐,皆好,只是,赴了宴,喝的头晕目眩的,田雷觉得这不是很好,酒深之时,形容放纵,极易出差错。
田雷这样一说,李孟羲想起来了,在后世,据说当时向毛子买飞机之时,毛子又坏又霸道,每次买东西,毛子非要把谈判代表喝趴下不可,等人喝的神志不清晕乎乎的时候,这时才开始谈,这摆明着欺负人。
在吃了几次亏之后,我军到处搜罗能喝酒的人才,最终,找到了一个千杯不醉的神仙人物。
据说那人天生的酒精免疫,体内天生的有一种免疫酒精的酶,找到此人之后,此神人跟着谈判代表去谈判,毛子又按老一套想把代表团灌醉,结果可想而知,我军代表团只派了一个人,一个人跟毛子所有谈判代表喝酒,一个人把毛子二十多个将校全给喝趴下了。
那一战,大挫毛子的嚣张气焰。
有后世之事可为师,李孟羲意识到,外交免不了宴席,宴席就免不了酒肉,有酒就免不了对方拿酒做文章。
李孟羲问田雷,可否以不胜酒力为由,少少饮酒,以免喝的太多席间出了差错。
田雷犹豫着,说道,“怕是不妥,别人劝酒,若推脱不饮,大不敬也。”
“奥。”李孟羲点了点头,他同意田雷的说法。
汉末不同于后世,后世宴席,不想喝酒就能不喝,但汉末不同,礼法之世,藐视礼仪就是破坏规则。
李孟羲想了想,他抬头看着田雷,又道,“那若是,以软纸,或者后天布,缝在衣袖内衬,折面喝酒之时,暗将酒水倒于袖中。此法,你觉如何?”
田雷愕然的看着李孟羲,田雷犹豫了又犹豫,迟疑着道,“……怕是不妥吧万一败露……”
李孟羲抬头想了想,若对方有意把己方使者灌醉,那对方肯定不停的换人来劝酒,些许藏酒手段,派不上大用场。
大用场没有,小用场倒是能有,比如,使者四人赴宴,可以先约好,两人先饮酒,两人悄悄把酒水灌进袖子里,这样,若对方想毒杀使者,我方有了防备,最多死两人。
对于有恶意的势力,剩的两名使者,可能发挥不了任何作用,挣扎不了两下就被杀害,但又可能,幸存的两名使者拔剑奋战,击杀甲士数人,奋战而死。
击杀甲士数人,最小最小的作用,是让对方少了数个精锐甲士。
更大的作用是,使者身无寸甲在群敌围攻之中连砍数个甲士,勇烈惊人,使者是一方势力的面子,使者能勇烈悍勇如此,其他势力见了,为之震慑,从而不得不犹豫着是否与义军为敌。
若使者悍勇再甚,席间拔剑飞掷敌方势力首脑,有一定可能把对方首脑横杀当场。
李孟羲目光闪动着,他想到,荆轲刺秦之时,荆轲拿着匕首追嬴政追了好几圈,被嬴政反手拔剑击伤摔倒之后,荆轲拿匕首飞掷嬴政。
要知,荆轲之匕首,可是喂过毒的,要是真的击中嬴政,擦破点皮儿,嬴政就死了。
所以,使者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使者近对方首脑,随时可化身刺客。
荆轲之匕首,因为要隐藏在地图中,因而做的很小很细,不完全适合投掷伤敌。
按实际情况,宴席之间,使者离敌首脑有一定距离,若敌突然发难,使者纵来得及拔剑而起,却难以远击十数步外的敌军首脑。
除非,掷剑。
李孟羲心中闪过一个飞剑掷敌的绝技。
剑器的结构不太适合作为飞掷兵器,因此,应该修改剑形。可以做出一种剑身细长重心均衡,气动外形流畅,近乎标签一样的专用于非掷伤敌的特殊佩剑。
反正,在敌方于席间突然发难之时,使者已经没多少存活时间了,也没多少挣扎的意义了,能以最快速度把剑朝对方首脑飞出,这才是最大意义。因此,使者佩剑因剑形过于加强了投掷性能而使格斗性能弱化,这其实不重要。
细长的标枪状的佩剑,最好只有尖部开刃,中间无刃,方便手握投掷,还有,尖部可以涂毒……
但细思,若佩剑出使,对方的侍卫人等肯定会验剑,验剑的时候甚至可能会拿猪羊拿犯人来试剑。
若使者剑上涂毒,彼侍卫再验了剑再发现了毒,事情到了这一步,使者被棍棒打出已是好的了。
就仅仅为了在对方席间翻脸的时候予以还击,结果招致外交事宜屡屡失败,这明显是因大失小。
所以,剑上不能涂毒。
可,剑上要是不涂毒,那杀伤力就弱了,仓促之间,使者掷剑击敌主帅,仓促间击中之可能,不足十一,击中之后,能中要害部位之可能,不足十一,击中要害部位,贯伤足够,能当场击杀对方之可能,又是十分之一。
剑上无毒,仓促杀人之可能,千分之一。
而若剑上有见血封喉之毒药,仓促掷剑,命中之可能,十分之一,这十分之一的可能只要能命中,只要破了皮,见血封喉之毒,直接能把敌首脑击杀。
剑上有毒无毒,击杀成功率,乃百倍差别。
思索良久,李孟羲想到了既剑上无毒,又能使剑上后有毒之法。
其一,毒藏剑鞘当中,剑鞘底部装以机关。平时,毒药锁着暗鞘之中,剑上无毒,无毒之剑,彼士卒拿去检查,拿去捅猪捅人,无有任何有毒痕迹。待彼士卒检查完,使者收剑入宴之后,于宴间,可暗扭动剑柄或者剑鞘机关,使剑鞘暗匣内的毒药流于剑尖之上。
若,宴间无事还好,一旦有事发生,已染好剧毒的毒剑顷刻出鞘,鱼死网破。
这是,机关之法。
另有第二法,第二法为,生化法。
致死之毒,有见血封喉之勐毒,又有,虽不见血致死,但是只要破皮伤肉,必感染不愈,必伤情日重,不治而死。
这种必死又见效缓慢之毒,乃是——破伤风。
破伤风据说藏于铁锈之内,那么,就可以让使者们所配之剑,故意留上锈迹,又或者,可以设法提取破伤风病毒配成浓缩毒剂,使者出使,以浓度淋其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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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有破伤风之毒,但此剑拿去捅猪捅人,跟五毒的剑一样,一时半会儿一天两天根本没什么异常。
还有,弓弩兵们会把箭失放在粪里粘点粪再射出伤敌,这是生化箭头,大大增加了中箭者的死亡概率。
使者随手剑器,亦可沾染尿粪,增加感染概率。
有藏毒之法,有生化摧毒之法,使者之威胁之能已足够。
当使者跟宴席之间十几步内的任何人都有十分之一同归于尽的可能的时候,那使者便就不再是任人宰割之鱼肉。
想必,纵是对方一开始就想设鸿门宴,一开始就想在宴间剁了使者,可料想,再无礼再残暴的势力,最少最少会派一个千夫长级别的人来主宴吧。
主公不到,统帅不到,但要是只派了个百夫长来,对方自己也丢不起这个人,再者,伏杀使者之大事,百夫长一级的低级军官,能力有限,不靠谱。所以,最低会是个千夫长,且大可能,是对方势力重要的中坚将领。
那好,无论是何方势力,彼杀我数名使者,配上千夫长一名,甚至赔上一个中坚将领一名,彼的确杀我使者了,彼的确出了恶气了,但,细算下来,对方真的赚了吗?
派一什长就足以担任使者,可彼一千夫长,一中坚将领,又或是一智谋之士,这类人个个是重要人才。
彼以重要人才与我使者十步相近,他怎能欺我。
不过,细思起来,有时,使者的佩剑会被收缴,带不到宴席之上。
此时,可以加上心理战术。
心理战术是,【可将使者之佩剑方式,设计的极为繁琐复杂,彼要求解剑,我使者解一绳又一绳,拖延半天,迟迟难以把剑鞘解下。
如此,彼若对我方不喜不恶,为中立之态,彼见我使者劳烦半天狼狈不堪,彼觉失礼,便喝止麾下士卒,允使者带剑赴宴。使者有剑在身,若宴席半途,谈不笼络,彼要痛下杀手,使者立可取剑反扑。
若是,彼对我有恶意,彼虽对我有恶意,但彼虽深仇我军,却不肯于礼节有失,见我使者帐外狼狈解剑,彼不愿逼人过甚,不愿失礼。于是,深仇我军之势力,亦有可能允许使者带剑入宴。
此,便为心理战术,乃以,以礼挟人。儒教之世,世人皆为礼所束。】
心理战术,能增加使者一二挟剑赴宴的概率。
但,纵如此,依然有可能使者赴宴之时,手无寸兵。
若效刺客之事,谁言没有兵刃就不能杀人?
装饰亦可以杀人。
比如,使者头上发簪,发簪可做的细长且重心良好,发簪一头可做的锐利,可以涂毒,可以涂粪,等等。
如此,使者手中虽无剑器,若彼在宴席当中想骤然发难,使者顷刻间手拔发簪飞掷伤人,有大可能一簪毙人性命。
除发簪,另有,玉佩,腰带等物,亦可化为兵刃。
玉佩换成金银重环,环沿磨薄以为利刃,危急之时,取金环飞掷,伤人只在须臾。
腰带不易加刃,然,腰带有长度优势,腰带缠身十围,展开长可数丈,若再于腰带坠以斤重黄铜铃铛,彼上下皆以为黄铜铃铛只是装饰,待其发难之时,使者顷刻解腰间长索,荡大铜铃远放击人。
数丈长索,绑一斤之重之黄铜重物,此为——流星锤。
流星锤亦为暗器,一击若中,非死既伤。
——
使者分批饮酒,可避免全员尽死,只要不是全员立死当场,只要有部分使者还能或者,那么,活着的使者,除了能用飞剑,能用发簪,能用腰间流星锤远击伤人拼个鱼死网破之外,还能有另外的破局可能。
使者只要活着,纵是同伴已被毒杀数人,只要使者还活着,使者的一张嘴皮子就能抵得上千军万马,只要使者还能说话,还能义正言辞噼里啪啦说上一通,就依然有可能说服对方,说服对方把挑拨离间的第三方势力灭了。
苟活一个使者,活的一个使者,所能起到的最大作用是,铲除一个第三方势力,使我军可少面对数万兵马。
李孟羲思及,这又是百步飞剑,又是拿发簪当飞镖扔,还要拿腰带当流星锤用,要掌握这些本领,武力值可不能低了。
李孟羲抬头,看着田雷,问,“田雷,你可懂剑术?”
“略懂……略懂一二。”田雷底气不足的说到。
李孟羲点了点头,他又问,“那,飞剑术,可懂?”
田雷目露茫然,不知飞剑术是何意。
田雷不懂飞剑术,更不懂流星锤咋用。
李孟羲同样也不知道咋用。
看来,得找剑术高手还有通晓百般武艺的人来培训使者。
使者的巅峰段位,是班超,班超一人带着些许使者,把匈奴使团的人头全部砍了,武力值凶悍至极。由此,使者这个职业,最好还是有点武力的好。
外交活动虽并不是武力活动,可有时,就是武力活动。
李孟羲细细记下,需要研发一种新型的飞剑,需要研发藏毒剑鞘,需要研发毒素,需要设计一种复杂的配剑方式,使剑鞘满解,需要研发能飞的又快又远穿透力又强的发簪和金银环佩,还有,需要找到一种能把数丈长的腰带缠在腰间又能顷刻把腰带拿下来用的绑腰带的方法,还有,需要让匠人制作一种很精致,很重,砸人很有杀伤力的铜铃,以作为流星锤的锤子。
使者经常被人乱棍打出,为保护己方使者,得给使者配上防护装备。
铁甲太显眼,皮甲也显眼,纸甲就不错,棉甲更好。
当使者内里穿着棉甲,被彼乱棍打出之时,棍子落身上,嘿,一点都不疼。
田雷本来问的问题是,出使之时,席间难免喝酒,喝酒就难免喝醉,喝醉就难免形容放纵,容易出事。
对于这个最初问题,李孟羲想出了可行的解决方法。
其一,让军医们研发能皆酒的草药,出使之前,先吃一点,以使更能扛酒。
其二,为防对方下毒谋害,出使之前,可先痛饮一大桶牛奶。不知为什么,据说,中毒之后,喝牛奶能缓解状况。
据说是,毒药会使蛋白质变性,从而杀伤人力,牛奶的作用是,牛奶是高蛋白,把牛奶喝下肚里,牛奶的蛋白质把毒药消耗了,从而,减少了毒药对人体的损伤。
最最重要的,是要找一个能千杯不醉能免疫酒精的神人,想想,出使之时,我方使者一人,把彼全军大小将官全喝趴下了,这极壮我方威势。
酒量惊人之人才,张飞张翼德就是,可,张飞乃勇将之才,拿去当使者,贵人贱用了。再者,张飞酒量虽大,但张飞这厮酒品不好,喝醉了酒喜欢打人,这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