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大段的经文诵读完毕,令死者安息之后,青提大师才缓缓邀请信王,去来恩寺上一炷香。
信王原本因为死了亲信的缘故,兴致已无,可在这老和尚的三言两语之下,却又改了主意。
他要去来恩寺,其他人岂有不跟着的道理。
二柱看了如侧妃与杨承文等人一眼,果然见这母子二人,面上隐约透露出窃喜的神色。
心底暗笑:“看来,杨承文的计划还是成功了。”
刚才砸下来的第二块石碑,几乎磨灭了信王去来恩寺的心思。
可现在青提大师亲自出马,盛情邀请之下,信王却又动了心。
这二人应当是有要事相商。
……
一行人,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
来恩寺已近在眼前。
“这来恩寺还挺有钱的。”二柱看着上头镀了金粉的高大佛像,不由暗暗思怵。
连寺庙前的宽阔台阶,都是用平滑的大理石铺造而成。
进入寺里之后,信王与青提大师已到别处去谈事。
有几个僧人,带着二柱一干人等,去了主庙的大佛堂上香。
“虽然是赤铜,但是也不便宜吧!”比起门口那个镀金的菩萨,二柱更喜欢眼前全金打造的佛祖。
别的不说,就佛祖身上散发出来的富贵气息,再加上那高大的个头,几乎撑到了寺庙的屋顶。
看着就有一种想要跪拜求财的念头。
如侧妃第一个上了香,然后便合掌跪在蒲团上。
她闭着双目,嘴唇轻轻张合,也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在她之后,便是杨承文这个世子爷了。
也许是前世今生两辈子的际遇,令杨承文对这些虚构出来的神佛颇为信服。
他虽是跪在蒲团上,却挺直了腰板,虔诚得不能再虔诚的合掌祈愿。
接下来是宝柱、高志远,最后才是二柱。
其余的人,都在外面候着。
“王爷刚才吩咐,让我们在这寺里借住一宿,明日再回去。”
出来时,只听如侧妃正在与众人交代着事宜。
“信王和青提大师要商量的事,一定很重要。”否则也用不着促膝长谈。
二柱想着,念头一转,想看看接下来如侧妃还要说什么。
他绝不相信,好不容易把信王诓到了来恩寺,如侧妃与杨承文这二人会不搞点花样出来。
“来恩寺不但灵验,便是周围的风景也相当不错,你们可以随意走走看看,就是别动坏了寺里的东西。”
如侧妃说着,目光瞥了一眼杨宝柱的方向。
宝柱身后跟着的丫鬟,朝她点了点头。
二柱将一切收入眼中,心中已然有数。
如侧妃虽然怀疑自己才是信王与高氏的儿子,可没有证据之前,她也不能下定论。
杨承文明面上的大哥,始终还是杨宝柱。
也亏得宝柱身子长得快,个头蛮高的,没有露出破绽。
如侧妃为了稳住儿子世子爷的身份,多少要做出一些举动。
她不能害死宝柱,这样做会引来信王的注意。
但悄然安排一出戏码,败坏杨宝柱的名声,令信王厌恶于杨宝柱,却是可以的。
杨宝柱毫无察觉,只顾对着金璧辉煌的佛堂瞪眼睛。
这样的地方,以前他是没见过的。
就是堂哥王逸轩中了举,他除了吃的穿的比原先好一些之外,别的却也没有了。
现在乍一看见这么恢弘的寺庙,不由童心发作。
听到如侧妃允可他们到处赏玩,便一下跑开了。
二柱不想管这些闲事,也不打算破坏如侧妃母子的阴谋。
宝柱只不过是个挡箭牌而已,信王在目的没有达成之前,绝不会丢掉这颗棋子。
如侧妃和杨承文二人苦心积虑,到头来也不过是白做功夫。
现在,对于二柱来说,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要验证自己心里的猜测。
杨承文初见之时,便一副知晓未来事的模样。
连自己心底思索了许久的尚方斩马剑,都被他知道了。
这时代,哪有什么尚方斩马剑!
从那时候起,二柱便已看出,杨承文定然不简单。
可对方到底是来自异世界的穿越者,还是知道了将来之事的重生者。
二柱还不能下定论。
他要再试一下。
可海棠这样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有些事情却也不好去做了。
走过一个拐角时。
“来恩寺平时来上香的人多吗?”二柱突然问道。
海棠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向自己问话。
忙回答道:“来恩寺自然是香火鼎旺!”
“那为何今天不见人影?”二柱转头看了看周围,一个人也没看见。
不说这旮沓,就是放眼整个寺院,除了信王府的人以外,旁人一个都没有。
刚才来的路上,也未见到其他香客。
海棠捂嘴笑道:“大概是怕冲撞了王爷,故而不敢来吧。”
她似乎很是为信王府的声威骄傲。
“是姑父,为求省事方便,在城里派了人大肆招摇宣告,说今日信王府的人要来上香,闲杂人等一概不能过来,否则以行刺的罪名逮捕。”
是高志远的声音,淡淡的,有几分无奈。
与二柱和海棠二人,道出了详情。
原来昨天的时候,就有好几个劲装轻骑的人,挨家挨户的通知,说今天不能到来恩寺上香。
甚至城门口的地方,还张贴了榜文。
二柱失笑:“王爷这样做,就不怕将人全得罪了?”
海棠反驳:“得罪了又如何,我们信王府,还从未怕过谁。”
看着她这模样,与自己初识的印象截然不同。二柱摇了摇头。
信王若是争皇位,少不得要花些力气去收买人心。
如今这样做,岂非自毁长城。
只听高志远缓缓道:“姑父说,他未曾下过这个命令,那些个四处宣张的,也不是他手底下的人。”
“那会是谁?”海棠疑惑道。
“王爷正值夺位的关键时候,会在此时败坏他名声的人不多,最大的嫌疑,便是秦王殿下。”
高志远的身后,怯生生的出来了一人。
正是先前,险些被如侧妃责罚,而后又由高志远救下来的丫鬟————怜儿。
这丫头,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还挺有见识。
二柱目露惊奇之色。
海棠见状,不由尖声呵斥:“大胆婢子,竟敢妄议国事!”
她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其他人在,方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又对着高志远道:“高公子,还请管好你的婢女,这等大事,不是我们可以妄自私议的。”
“是奴婢的错。”怜儿低下头,躲到高志远的身后,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少给我装可怜!”海棠指着她。
看着怜儿,二柱却是眼睛一亮。
正好不知道该怎么打发走海棠,怜儿出现得好啊。
他表情严肃的看着海棠:“大胆海棠!你也是婢子,怎能在主子面前这般放肆。”
这几天他一直纵容海棠,令海棠误以为他喜欢自己。故而才敢直言不讳。
现在当着别的丫鬟的面,遭到训斥,又见他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怜儿看,海棠哪儿还不知道,这男人八成是看上别的丫头了。
海棠心里酸酸的:“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离开!”
她转过身,想要离开。
只是走得极慢,似乎在等着某人的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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