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秦为忽的冲着身旁伙计笑了一声。
“你信不信,他筹不到钱,但他一定会来!”
“为何?”
伙计不知秦为为何会如此笃定。
因为他是狄青!
秦为心中默默答道。
……
秦记的作坊一扩再扩。
有了花露、香皂、等新的作坊加入,这里俨然成为一处工业化园区。
除了那些签死契的技术工种,周边许多百姓也纷纷慕名前来做工,毕竟秦记给的工钱很多,而且更加人性化。
一天五个时辰,也不过十个小时的工作时间,这在宋朝的雇佣行业里,绝对算得上良心企业了!
可以这么说,秦记的发展很好解决了汴梁周边百姓的就业问题。
亲眼见证第一瓶花露制作完成后,秦为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俏丽的身影。
“将这瓶花露送去祖宅。”
这是默认了吗?
赵允让懒得纠结这些,只是看着那些叫不出名字的仪器,突然问道:“这些东西真是人脑子能想出来的吗……”
秦为初入商界时,也是靠那些闻所未见的新式菜肴在汴梁崭露头角。
犹记得那时候的秦为也是这般云淡风轻,好似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这就是天才特有的从容和自信?
赵允让自认为秦为算得上天才,与他交好并不会辱没自己的身份,哪怕秦为现在依旧是白丁。
秦为无语道:“不是人脑子还能是狗脑子?我和小公爷不同,你不需要为生计发愁,所以你逼不成天才……”
天才都是被逼出来的。
赵允让也很聪明,但他却很少用过自己的聪明,因为他的地位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
“这话怎么的听得像是骂人呢?某在来路上就得了消息,你竟然一口气买了十二家铺面,真是疯了……”
赵允让在秦为面前从没掩饰过自己的渠道,甚至还会主动和他分享商郡王府的一些秘密势力。
这就是兄弟!
“别说你这些东西的好坏,就算‘秦记’的买卖都能赚得盆满钵满,可也没你这样的做法。”
赵允让无奈的看着秦为:“你这样和杀鸡取卵有什么区别?他们迟早会被逼急了,到时明枪暗箭一股脑都会来,就是陛下也保不住你。”
秦为在干笑着,顺带给赵允让递了个果子,边吃边道:“顾不了那么多了,王公现在是举步维艰,仅靠范仲淹那几个人,根本搬不回战局。”
“是啊。”
赵允让点点头,认真的点点头。
别看范仲淹那些人如今风头正劲,但毕竟底子太薄了,根本斗不过那些老牌士族。
然后叹道:“可你一届白衣,又不愿入仕,能帮得地方很有限,我这边又被无数双眼睛看着,根本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秦为同样咽了口气道:“不是我不愿入仕,而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若仅是为了谋个官职,成为那众多朝臣中的一员,这官当得也就没了意义。”
当官为了什么?
秦为没有什么高大上的情操,但他身处这大宋,总是愿意为它做些什么。
历史瞬息而过,如果他的存在并不能改变这段屈辱的历史,那做不做官还有意义吗?
秦为接着冷冷的道:“如今朝堂之上,丁谓是个溜须谄媚的,那点手段全用在铲除异己上了,李迪是不错堪称一代名相,可他毕竟年纪大了,如今也只是想要明哲保身而已,指望他出手,恐怕有些难度。”
赵允让在边上听着,渐渐笑了起来:“吕夷简呢?听说此人在士林中颇有威望。”
“也亏得政事堂里还有个吕夷简能干点实事,否则这大宋朝堂也就烂到家了。”
秦为难得夸了一句,这是他的真心话。
今后的大宋朝堂正是因为有了吕夷简、晏殊、范仲淹这帮人,才会越来越好。
所以秦为现在要做的就是,帮这大宋朝堂加快换血的节奏,让那些朽木蛀虫早早的滚出去。
与这种人同朝为官,秦为觉得后半生机会渺茫。
赵允让看了看远处来来往往的工人,笑道:“你不怕咱们这些话会传出去吗?”
秦为不禁就笑了,然后似有似无的看了眼周围,道:“你猜此刻你我周围有多少皇城司的密探在暗中偷听?”
赵允让笑着摇摇头:“果然瞒不过你,进门时我的人就发现你这作坊周围出了不少行动诡异的人,本想着提醒一番,没想到你早就知道了。”
“若连这点儿眼力都没有,咱们早就被吞得渣都不剩咯!”
秦为觉得自己就像个掉进狼窝的美艳荡妇,无数人正在等着将他扒光了衣服。
赵允让觉得他是害怕了,安慰道:“不用担心,你尽管做便是,大不了陪上这些产业,我和王公都会把你人保住的。”
秦为却毫不在意的笑笑:“没必要,现在该担心的不是咱们,而是那些庙堂里的当权者,这个时候没有人比我更安全了……”
赵允让已经是被他的谋略折服了。
来之前他和方瑜等幕僚研究了好久,才将事态琢磨清楚,却曾想秦为早就将此事剖析得滴水不漏。
的确有当官的资质啊!
临走时,赵允让还不让提醒一句。
“看的通透是好事,可丁谓他们也不是傻子,定然会报复的。”
丁谓?
秦为笑眯眯的对忧心忡忡的赵允让说道:“此刻最不用担心的就是他,他若敢动一下,太后和陛下应当会很开心的。”
赵允让心中苦笑,可你现在不就是在逼丁谓狗急跳墙吗?
这还不危险,那什么算危险。
而后汴梁城里传来消息。
丁谓告病了!
政事堂暂由李迪、吕夷简住持工作,听说他是被吕夷简气得,一口气没倒上来,险些气昏过去。
一国首相竟然被另一位次相给气病了。
这才真是古今第一奇谭,也不知此刻的吕夷简是开心呢?还是后悔当时做的太过了。
毕竟被冠上一个跋扈的名声,对宰辅来说不算好事,尤其是作为三把手的他,竟把自己的顶头上司给气病了。
如此目无尊卑的下官,尤其是宰辅,怎能不让人怀疑,此人胸襟狭隘如斯,到底适不适合做宰辅?
只有秦为觉得,吕夷简这么做怕是故意的。
丁谓之所以告病,明显是准备出手了,往后的朝堂,怕是要成为暴风中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