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为前世曾是一家上市公司高管,职场纷争早就是家常便饭。
职场和官场其实很多时候是互通的,不存在什么对错,只看你能得益多少。
“老丁竟然在这个档口告病了,怎么看都是冲我来的!”
乌漆嘛黑的夜晚,秦为坐在凉亭里,手边放着一壶酒香浓郁的暖冬自酌自饮,段玉则是在不远处的廊下阴影里蹲首着。
这是他作为护院的基本责任之一。
随时守护秦为的安全,尤其是眼下形势,更要他昼夜不停地守在秦为身边。
除了主仆二人外,院子里静悄悄的,其他人看来是都已经睡着了。
秦为却失眠了,多日来高度紧绷的神经像条上足了劲儿的皮筋,随时都有崩断的可能。
自顾给自己倒上一小杯,粮食发酵的酱香混着烈酒带来的割裂感,入喉暖意丛生,刺激着他的大脑。
他的处境很危险。
尽管在赵允让面前表现的很随意,但秦为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
被当朝宰辅盯上的人,可有好命活?
月光照在脸上,清瘦的两颊棱角分明,不算俊俏,但也谈不上丑,尤其是环境的映衬下,似有几分孤独高手的落寞感。
这角度天生就是给主角准备的吧?
抬眼看看月亮的柔光,秦为自恋的给自己套上了一轮主角光环。
更是没羞没臊的摸了摸自认帅气的面庞。
最近秦记的生意愈发火爆了,香露的出现完全具备跨时代的意义。
还有香皂、双排纺车,一系列的新兴产品提前千年问世,说句老实话,秦为心里是没底的。
他不确定这么做,会不会引发出蝴蝶效应。
而且就目前为止,‘秦记’真正能够日进斗金的生意,也只有酒楼、和烈酒这两样。
其他都还处于赔本赚吆喝的阶段。
这不是生意本身的问题,还是那句话,人怕出名猪怕壮。
挣钱太多是会招祸的!
奈何他面对的是丁谓,当场第一宰辅!
尽管秦为熟知历史,清楚丁谓的下场可谓凄凉,但王臻之事以迫在眉睫,他等不到丁谓自然倒台的那一天了。
就算是他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可这种局势下也不敢去大张旗鼓的过账,不然会被人活活玩死。
虽然文丁谓最近火气很大,可要真的较劲的话,玩死他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
所以秦为干脆就把事情闹大了!
还是那句话,朝堂是朝堂,商场是商场,地位之高如丁谓这等身份,就算想要对他这个小商人下手,至少也会顾及脸面。
当着满朝文武把这件事拿到台面上来,大家谁都别要脸了!后面你们那些糟烂事儿也别想遮掩,大家一起丢人吧。
秦为无所谓。
王臻没得选。
丁谓此刻则是骑虎难下了。
这就是瓷器和瓦罐的差别,丁谓是宰辅,所以他必须拿出姿态,安抚盟友的同时也要震慑对手。
现在的秦为就是‘瓦罐’,大不了碎了重塑,王臻已到了存亡边缘,更不会讲究这些脸面上的东西。
“马上就要撕破脸了,但愿老太太能撑住,否则可就是朝野动荡了。”
秦为自言自语的看着虚空,朦胧中有了几分醉意……
啪嗒!
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似有人从墙外跳了进来,秦为很快惊醒过来。
段玉更快,眨眼间就冲到了墙边,挥拳打在黑暗中,只听得一声闷哼,一道黑色的身影被击退在月光下。
刚换班的乔风听到动静,也光着膀子从房间冲了出来,和段玉一起围住了黑影。
秦为喝道:“要活的!”
他四处看了看,从墙角抄起一根棍子,做好了防御姿势。
打架不是他的强项,此刻能做的就是尽量不给乔风、段玉添乱,保护好自己。
黑影功夫不俗,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杀手,出手就是杀招。
段玉显然低估了对方的实力,手下刚轻了几分,就被对方看出破绽,一个扫腿踹得连退数步。
乔风沉着应对,挡住了黑影冲向秦为的攻势,低喝一声:“段玉!你想让郎君受伤吗?!收起你那花架子!下狠手!”
段玉脸一红,目光狰狞的冲了上去。
打斗声渐渐吵醒了孙好民和春杏,只是眼前这场面,不是他们能插手的,只能眼睁睁躲在门口紧张地看着。
盏茶时间过去,黑影攻势减弱,被段玉用同样的招式扫中胸膛,‘嘭’的一声摔在地上。
秦为走了过来,围着被制伏的杀手转了几圈,踢了踢他的脑袋。
“作为一个杀手,出门竟然不带刀,是你太自信了,还是觉得秦某府上都是废物?”
杀手脸上蒙着黑巾,只露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秦为没有说话,一副任杀任剐的模样。
功夫不错,起码赤手空拳与两个人人缠斗了这么久。
段玉抓着绑人的绳子,一只脚踩在杀手腰上,有些羞愧的道:“郎君恕罪,小人下次绝不再犯。”
他清楚刚才多么危险。
若真让杀手近身了秦为,生死只在一瞬间!
“皇城司的人竟然没在周围布防?”
秦为本就没放在心上,此刻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按理说,他如今也算重点人物,皇城里的那对母子若想要搬倒丁谓一派,自己就是现成的刀子,没理由不被利用。
皇城司更不可能没派人监视自己!
但此刻杀手都被伏首了,也不见动静,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
天亮了,李迪照例收拾停当,然后乘软轿去宫中打卡。
每日小朝会,是宰辅们的必修课程,就算什么工作都没有,也要不厌其烦的每日往返于宫中政事堂。
这是潜规则。
路上,李迪遇上了同来上朝的吕夷简,两人都有些寡言。
“坦夫啊!杀人不过头点地,把人逼上绝路,未必就是好事。”
李迪云淡风轻的说着,好似这件事与他毫无瓜葛。
可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就已然露出了态度。
唇亡齿寒啊!
丁谓虽诸事不妥,但好歹也是两朝重臣,若就这么被灰头土脸的赶下台,今后还会有谁重视他们这些前朝老臣?
吕夷简哎了一声:“那些人是毒瘤,如今不是我等想要如何,是官家和太后出手了,怪就怪有人不知进退,天要灭曹啊!”
“昨夜皇城司的密报,秦丰之子被人在家中暗杀未果。”
李迪淡淡的道:“这年头谁还没几个仇家,没有证据,切不可妄下定论!”
吕夷简听出了些弦外之音,就说道:“秦为……好歹促成了太后欲肃清朝堂的态势,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身为首辅,任人唯亲、独霸朝纲,这种人留下来不是祸害吗?秦为虽是一介白衣,但至少是个正直的,不畏强权的。
重点是他间接地帮了自己的忙,落井下石这种事儿吕夷简干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