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陆秋一愣，章泠然刚才给自己拭去眼泪的那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自己怀中的女孩仍然活着。

    但他马上又清醒了回来。

    不，这已经不是真的章泠然了。

    他清楚魔导术是个什么东西，早在写设定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确了结果。

    魔导术制造出来的产物终究只能说工具，它们所执行的一切，都不过只是主人的意志体现罢了。

    “经过了魔导术的改造，她的身体将不会腐烂，直到仪式准备完好之前，她都会是这样一副模样。”

    奈芙兰看向陆秋。

    “即便如此也没事吗？”

    “当然不……不，这样就好。”陆秋顿了一顿，喉咙微微好像有哽住的迹象。

    他默默抱紧了怀中的女孩，动作小心地好像是抓住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谢谢。”他喃喃道。

    “没什么，”奈芙兰满不在意地挪开视线，“反正这种事情，我也已经习惯了。”

    …………

    巨大的银幕上，男女主角紧紧相拥。

    只是场上没有一个人心中有暧昧的感觉，因为女主角的心口已经被坚硬的尾刺贯穿，殷红的血液在水中溢散开来，将周围的一切都染成红色。

    黎凯不由得攥紧了拳头，这一刻全场的观众应该都和他是一样的心情，为两人的命运而担心。

    呃，大概？

    黎凯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

    依然是一副漠然的样子。

    “emmm……”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到她侧脸的那一下，自己原本险些没有憋住的眼泪忽然就被压了回去。

    原来所谓三无少女在现实里是这样一种感觉啊……黎凯在心里感慨道。

    “有事吗？”女孩忽然转过了头，红色的瞳孔恰好对上了他的眼神。

    “诶？”黎凯一惊。

    眼前的女孩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苍白色的皮肤在银幕微弱的光芒映照下显得有些瘆人。

    “嘛……也没啥。”他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可能是觉得有些尴尬的缘故，他摸了摸鼻尖，然后又悄悄瞥了她一眼

    珀莉没有动作，现在她的注意力好像又回到屏幕上去了。

    黎凯不禁松了口气。

    随即露出苦笑：“这家伙，还真是……搞不懂。”

    话虽如此。

    直到电影结束，她再也没有转过一次头。

    黎凯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演员表，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身边的观众们陆续地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负责打扫场地的清洁工则开始喊：“没有彩蛋！”大概是觉得人太多不好工作吧。

    “不走吗？”珀莉见黎凯没有反应，想着还是提醒了一句。

    “呃，先去洗把脸吧……”黎凯语气躲闪。

    不过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当他走近卫生间洗手台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抬起手臂遮了遮脸上的痕迹。

    冰冷的水淋上他的手，让他多少清醒了一点。

    少年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没有改变的熟悉面孔，真要说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那就是他的眼角似乎有点泛红。

    “怎么了？”珀莉从身后走出。

    “没有，发个呆罢了。”黎凯伸手关上水。

    珀莉盯着他的动作默不作声，良久才说道：“你是在哭么。”

    “没有，”黎凯摇了摇头，“就是感觉，有点失落。”

    “失落……”珀莉咀嚼着这个从黎凯嘴里吐出的词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原来这种感觉叫做失落吗。”

    “那边上的那些人，他们也感受到了失落吧？”

    “那应该不一样吧？”黎凯淡淡一笑，“毕竟是吃习惯了刀片的人，对这种桥段的抵抗力与他们比起来还是要好一些的。”

    “因为你是creator的缘故？”

    “唔，差不多吧。”黎凯擦着手说道，“不会写虐文不会发刀片的作者可不是什么好作者。”

    “哟，副社你也来看电影啊？”就在这时洗手间外忽然传来了其他声音，从内容来看似乎是在叫黎凯的。

    “嘿，是啊。”黎凯一边回答一边循声看去，然后就看到了班上的四名男生。

    “这是什么，宿舍聚会？”他笑道。

    “这不是要生日了吗？”其中一名男生挠着头，“副会长是一个人？”

    “呃，不是，和朋友一起出来的。”黎凯想了想后还是决定采取一个安全一些的说法，他朝珀莉摊了摊手，“就是她。”

    于是四名男生同时看向珀莉。

    “嗯。”珀莉面无表情地点头，只见她以一种无比熟练的动作提裾撤步屈膝，行了一个宫廷礼，“珀莉纳琪洛特。”

    没想到四人同时愣住。

    内心的涟漪忽然变成潮涌，无形的风不知为何成为了风暴。

    不知是谁轻声嘀咕了一句：“呃，就是说……那我们要干啥来着？”

    黎凯哑然：“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其实没有必要这样完全按照礼仪来操作？”

    下一秒四个男生同时围了上来，用一种痛心疾首的眼神盯着黎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黎凯一脸无奈地眨了眨眼，“你们似乎误会了什么啊，兄弟？”

    他从四人的包围圈中闪身出去，还不忘拉上珀莉：“走了，你们生日快乐！”

    最后一句显然是说给那几个男生听的。

    一时间四人只能面面相觑，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对劲”这三个字。

    连带着眼下的生日好像也不香了。

    “麻，万恶的人生赢家啊啊啊啊啊啊啊——”

    …………

    “那几个人看起来很激动。”珀莉站在路灯下，还是那副蕾丝边小伞搭配哥特风洛丽塔裙的装扮。因为看上去颇为显眼所以一路上也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眼光。

    “那肯定的啊。”黎凯耸耸肩，“这帮人估计已经自习脑补完了我们之间从相遇到现在的故事了吧，拿去可以直接发表的那种。”

    “发刀子是什么？”

    “喂喂喂怎么这么突然啊？”

    “听你的语气，是一件伤心的事。”

    “……”

    “mycreator”女孩偏近了头，近得以至于黎凯觉得他已经产生了错觉。

    因为某一瞬间女孩的声音好像没那么淡漠了。

    “很难理解吧？”黎凯喃喃道。

    你已经经历过魔道与鲜血的洗礼，在你从血海归来的那一刻你就已经不一样了。

    你将不再是人，获得虚伪永生的同时你同时也在失去一些东西，比如阳光、比如微笑、比如骄傲。

    比如……去爱的权利。

    这下你懂了吗？这就是早早埋好的刀子啊，是虽然还没有正式出现但是已经注定的一件事。

    他吸吸鼻子，觉得心头莫名发热。

    “啊啊，结果到头来，最难过的还是我嘛。”

    “难得这种事情成为了现实，怎么偏偏就是你呢？”

    “毕竟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谈一场这样的恋爱啊——”

    “什么？”珀莉眨眨眼，看起来没有跟上黎凯的思路。

    “没有，说你好看。”黎凯一本正经地做了一个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