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当街杀官,你们要造反吗?”
赵遵虽然愤怒,但以他的身份不便开口。张阅在马要近身的前一刻已经挡在了常言赵遵二人的前面,有些话他说比较合适。
为首的那人冷冷的说:“奉司隶校尉之命捉拿反叛欲孽闻达,这厮公然拘捕故而杀之!”
“蹇庸,好胆!竟敢拒马回本将军的话!”常言出言恫吓。
蹇庸是司隶校尉蹇槊的侄子,听了卢贲的挑拨要拿闻达这个投敌的叛徒开刀,原也没打算当街杀人。他们一行人跑到闻达家里抓人,可他们低估了闻达的武艺和骑术,被他夺马逃了出来。更没想到会在朱雀街碰上赵遵和常言,这要是让二人把人给救了,自己的脸往哪儿搁?于是下令射杀闻达。
这会儿面对赵遵和常言两个人强大的气场,蹇庸有点慌,在马背上一抱拳:“赎卑职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我们还有任务,告辞,去把尸体抬上,咱们走!”
“敢!”赵遵抽出腰间宝剑,爆喝一声,那气势把准备抢尸的两个人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锵!”马上的几个人都拔出了兵器,“哈哈哈!”常言大笑了起来,“蹇庸,你想清楚啊,敢以下犯上!不怕我宰了你!高筇,你的手虽然搭在弦上,但别抱幻想。三步之内,我让你血溅当场,不信你可以试试!”
“不敢不敢!常将军严重了!”高筇笑着举起了双手。
蹇庸知道不让步必吃眼前亏,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人犯已死,要不要尸体也不打紧,咱们走!”
常言看了眼闻达的尸体,叹道:“上次我们以反叛的罪名剿灭了桑、徐等关陇贵族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的报复,赵侯要冷静点。”
赵遵收起了宝剑,对张阅道:“张队长,劳烦兄弟把闻达的尸体送回骁骑军,这酒恐怕是喝不成了,常兄跟我去个地方。”
关樾和常言不同,他还没有成家常年住在官署,“关将军,有客来访!”
关樾正在吃饭,听到小兵的报告觉得很奇怪,什么人会在这个时辰拜访?门口的卫士为什么不谢客,反而急着来报呢?
“什么人?”
小兵犹豫了一下:“有两个人,一个是骁骑军的赵遵赵都尉,另一个……属下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羽林军的常言。”
关樾愣住了,他没想到常言回来。常言同样也没想到稀里糊涂的被赵遵拉到了虎贲军这儿。
“赵侯,你带我来见关樾?”
赵遵道:“天已经黑了,我们来算不上拜会,只是私人会面。”
小兵通禀回来便迎着二人进府,走到二门就遇上了关樾。
“关将军!”赵遵抱拳施礼。
关樾还礼:“赵侯!”又对常言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赵遵致歉道:“这个时辰打扰关将军休息了。”
关樾道:“无甚打扰,吃了口东西。”
赵遵道:“正好,我们也饿着呢,一起一起,有酒吗?”
关樾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无论他愿不愿意承认,都在有意无意的模仿吕翔,不过这次他没绷住乐了出来:“哈哈,赵侯真没把我当外人。”转头对部下说:“去告诉厨房肉炖上,我和两位将军要多喝几杯。”
酒温好了,赵遵先闷了几大碗,关樾和常言多年来一直在暗中较劲,老死不相往来,指望他俩先开口是不可能的。场面一度尴尬,在赵遵喝到第六碗的时候,关樾忍不住拦了一下:“赵侯,酒有的是,但没这么个喝法!得让我明白明白,到底为什么请客啊!”
赵遵又一碗酒下肚,叹了口气:“心情不好,让人欺负了。”
“嗯?”关樾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以我所知赵侯虽然不是一个争勇斗狠的人,但也绝非善男信女,谁这么不开眼敢得罪你?”
“蹇庸在朱雀大街当着我的面射杀了闻达,众目睽睽打了我一记耳光啊!”
关樾一摆手:“蹇庸这头猪,桑文羊徐介的前车之鉴这么快就忘了?他这是在找死!要不要我几个人去把他的老窝端了给你出出气?”
“算了,皇帝对匈奴用兵需要门阀的资助,至少不能给他们拖后腿的借口。”
关樾道:“我还是不相信你会吃哑巴亏!”
赵遵一笑:“吃亏是福嘛,这点小事还是让手下人去处理,我这次冒昧来访是为了另一件事。”
“哦?”常言都迷糊了。
赵遵道:“我和常将军聊了一阵,有件事很让人忧虑。作为近卫军精锐的虎贲军和羽林军已经快五年没上过战场了,这可是皇帝的亲军,大周朝廷的倚靠啊。”
关樾神色黯然:“唉,哪次出征我都请战,每次都石沉大海,得到的回复都是近卫军不能轻易远征。我手下的虎贲都是二十多岁的好男儿,但五六年不打一仗老兵的经验传承不下去了,都是新兵蛋子,我也愁的很。”
常言与他同病相怜:“军械、粮草、军饷都给足给够,让其他给军都眼红,可偏偏不让出去打一仗,时间久了还有人那咱们当回事吗?”
赵遵道:“这次我邀常将军一起来就是为了解决实战这个事。”
“解决?”关樾无奈的摇摇头:“赵侯说的太轻松了,现在四方无战事,这里是洛阳周边连个山贼都没有,拿什么练实战。”
“没敌人,可以自己打自己啊。多少年了,虎贲和羽林一直互不相让,可以真刀真枪去打!”
常言有点没听懂:“我们打?怎么个打法?”
“刚刚二位也说了,虎贲和羽林钱财不缺,那我们为何不在附近的邙山中建一个战场。你们双方各出一支劲旅由部将率领进行偷袭、攻坚、野战等实战训练。每次派一千人,训练的项目临时选定,训练一场再换其他队伍,轮番上阵既可以磨练士兵,也可以培养将领,何乐不为啊!”
关樾和常言齐动容,虎贲和羽林不是没搞过练兵对抗,但都是在自家内部演练,突然性无从谈起,又是自家人不会下狠手,掂量着练没什么效果,好像小孩儿玩过家家。
虎贲军和羽林军对练的话就完全不同了,双方都是精锐,又互相较劲憋着一股劲要赢对方,一定会全力以赴手下不留情。
“二位怎么想?对手难求啊!”
常言和关樾互望了一眼点点头,“如此甚好,明天我们一起去见陛下。”
回到骁骑军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后院的停尸房,周宾、萧烈、纪許、孟固等人一个个神情凝重。
“赵侯!”“赵大人!”“都尉!”众人分开一条道让赵遵进来。此时闻达尸体已经没有半分温度,“凭什么杀咱们的人!”“让他们偿命!”当兵的重情义,闻达来了不久,但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杀了自己兄弟等同于对骁骑军宣战。
“这口气若是忍了,今后骁骑军将人人可欺!打回去!”一向沉稳的周宾也火了。
“对,打回去!”众将愤恨难平,一个个撸胳膊挽袖子要去拼命。赵遵给闻达整了整遗容:“孟固、尤茂。”
“在!”
“闻达和咱们在一口锅里吃过饭,你们以骁骑郎的身份好好将其安葬,另拿出一笔钱作为抚恤交给他的家人。”
众人等待赵遵下一个命令,只要赵遵发话,今夜他们就敢血洗司隶校尉府。
“都退下吧!”
“这……”众人皆不服气。
赵遵一瞪眼:“退下!”
“是……是……”众人愤愤不平,却不敢违抗赵遵的命令,只能低着头退了出去。
“周大人留步!”萧烈拉住了走在最后面的周宾,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周宾脸上渐露光彩。
“周大人,仇人是谁你都清楚了吗?”赵遵问。
“张校尉已经告诉我了,六个人的名字我都记下了。”
“去吧,用我们骁骑军擅长的方式去复仇!”
转天刘衡听完几个大臣的奏报准备去休息,內侍突然来报:“陛下,虎贲中郎将关樾、羽林中郎将常言和泗水侯骑都尉赵遵求见。”
刘衡一怔:“他们三个一起来的?”
“回禀陛下,是一起来的!”
“没打起来吧!”这话一出口刘衡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笑。
內侍低着头不敢笑出声:“没有,这三个人在宫门外有说有笑的。”
刘衡心说这个奇了怪了,关樾和常言二人素来不和睦,自己责备他俩几次无果,今天怎么转性了。
“叫他们进来!”
“陛下!”三个小将一齐下拜。
刘衡看着三个人,感觉有趣忘了叫他们平身:“三位将军何事啊?”
关樾不善言辞、常言滑头,他们不约而同的碰了碰中间的赵遵,这点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刘衡的眼睛。
“赵遵,你们搞什么鬼?”
“陛下,虎贲军羽林军乃是精锐之师,但久疏战阵,二位将军找我商量,希望陛下准许二军在邙山深处对练强兵。”
刘衡道:“此乃正途,允了!”
关樾和常言再拜谢恩,三个人起身要走,赵遵却被刘衡叫住了:“赵遵,虎贲和羽林练兵,你做什么啊?”
赵遵早有应对:“二军比武要论输赢,我中立为他们裁判,不偏不倚顺便还能提提意见。”
“小滑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