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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门峡是个并不算很大的县城。
县城虽小,城内的设施却是一应俱全。
与曹恒以往去过的很多地方不太一样,这里的凌云阁和望月楼,居然是门对门营业。
曹恒曾经去过的地方不少,每一座城池的凌云阁和望月楼,都会隔开几条街道,为的是活跃周边的商业氛围。
还从来没有任何一座城池,把凌云阁和望月楼开在同一条街上。
而且还是门对门营业。
凌云阁与望月楼的门脸都是酒楼,两家要是门对门营业,必定会对营生有一定的影响。
来到凌云阁和望月楼之间的街道正中,曹恒停了下来,向跟在身后的县令问道:“别处凌云阁和望月楼都是隔着很远,为的是把城内各条街道都给带动起来。三门峡的凌云阁和望月楼,为什么偏偏是相向建造?”
“太子有所不知。”曹恒问起凌云阁和望月楼为什么想想建造,县令上前回道:“三门峡与别处不同,这里人口不多,城池也比别处小的多。整个三门峡,也就只有这两条街道繁华一些。当初凌云阁和望月楼来到这里选定地方,都选了同一条街道。两家都是有朝廷撑腰,我们这些地方小官也不敢插手过多……”
“你的意思是,凌云阁和望月楼选定这条街道,你们这些地方官员根本毫不知情?”看向县令,曹恒追问了一句。
“并不是不知情,只是不敢插手。”县令回道:“县城里最好的地方只有这两条街,而这里有是百姓平日最密集的地方。无论凌云阁还是望月楼,都想把门脸开着这里,不肯去别处开店。”
“其实你们那时候有个办法。”曹恒说道:“你们只要不许两家中的任何一家在这条街上开店,他们也就只好选择其他的街道。凌云阁和望月楼虽然都是朝廷的产业,不过你也应该听说了,他们彼此并不对付。你把好的地段交给其中一家,另一家肯定不会答应,因此才会形成眼前的局面。”
“太子教训的是。”县令回道:“只不过眼下已经成了这样的局势,即便想改,也没法子去改了。”
“先由着他们。”曹恒说道:“要是以后两家没能把三门峡的市集带动起来,再给他们另外划分地方,让他们到那里营业去。”
“谨记太子吩咐。”县令当即应了。
“县城距黄河有多远?”曹恒又问了一句。
“黄河在城外。”县令回道:“从县城到黄河岸边,骑马大约需要两炷香的光景。”
“城池距黄河如此之近,难道你们就不担心,一旦发生涝灾,就不怕城池受灾?”曹恒又追问了一句。
“当初建造城池选址,地势要比黄河高出不少。”县令回道:“所以并不担心洪涝灾害会给城里带来多少损害。”
“地势再高,也不是万无一失。”曹恒对县令说道:“县城就在附近,为了万无一失,可得提防着堤坝。平日里多巡查,到了涝季,不要让洪水提升到县城的高度,给百姓带来损失。”
“太子交代的,我会竭尽所能去办。”县令当即应了。
官府在城内最纵深的一条街道,这里远离凌云阁和望月楼所在的闹市区,大门外的街道很少有人经过,显得格外清净。
来到官府门外,诸葛亮对曹恒说道:“最近几天,我一直在这里琢磨如何整治曾走过的河道,图样也还在官府里放着。”
“领我去看看。”曹恒示意诸葛亮在前面领路。
诸葛亮走到官府正门,站到一侧对曹恒说道:“太子,请。”
曹铄建立大魏朝,对各地官府的建制都有明确的规定。
任何官员不得擅自更改官府规模,不得因为扩建官府征用土地,更不得私自拆除官府重建。
有着这样的政令,各地官府的建造规模都不会太大,官府内的布局也不会很精致或者奢华。
进了官府,诸葛亮领着曹恒来到后园。
后园平日里是县令居住的地方。
诸葛亮来到,县令把后园腾空,作为他的落脚处。
如今曹恒也来了,诸葛亮只能搬去馆舍,这里将会成为曹恒此后几天的住处。
诸葛亮和县令带着一众地方官员陪同,把曹恒送进官府后园。
来到一间厢房门外,他对曹恒说道:“这里已经清扫干净,只留下了我做的整饬黄河图。”
“把图留在这里,等到需要用的时候,你拿什么去整改河道?”曹恒向他问了一句。
“我那里还有一份。”诸葛亮回道:“得知太子将要来到,我赶制出了一份地图。治理黄河的时候,我会用那幅。这幅图,则是留给太子观摩。要是太子发觉哪里不妥,还请告知,我做出调整和修改。”
“等我看看再说。”曹恒点了下头,对诸葛亮和县令等人说道:“你们都先回去,赶了这么远的路,我和太子妃都有些累了。”
“不敢耽搁太子和太子妃歇息。”诸葛亮应了一声,对县令等官员说道:“你们都跟我退下。”
官员们跟着诸葛亮退下,曹恒招呼陪在他身边的黄舞蝶:“夫人赶了一路,也是十分辛苦,快些和我回房歇着。”
曹恒和黄舞蝶进了房间,他们看到桌上摆着一张地图。
俩人都知道那是诸葛亮留下的地图。
进了房间,曹恒只是瞟了放着地图的桌子一眼,就牵起黄舞蝶的手,拉着她往里面房间走。
黄舞蝶却轻轻的往后抽了抽手。
感觉到她的动作,曹恒停下脚步回头看过来:“夫人怎么了?”
“夫君不先看一看那张图?”黄舞蝶向曹恒问了一句。
“赶了这么远的路,夫人一定十分劳累。”曹恒说道:“我先送夫人到里面房间歇着,然后出来再看地图。”
“难道夫君不愿让妾身也看一看?”黄舞蝶显然没有走到里面房间的打算,他向曹恒问了一句。
“夫人要看,当然可以。”曹恒说道:“只是这样的地图无聊的很,我怕夫人会看的索然无味。”
“妾身也想知道夫君每次外出都在忙些什么。”黄舞蝶说道:“恰好有机会,妾身当然想看。”
“既然夫人想看,那就看吧。”来到桌边,曹恒和黄舞蝶一同低头看着那张地图。
曹铄早年曾令人绘制过各地地图,那些地图精准到村庄。
标注着黄河的这幅地图,正是依照早先的地图描绘出来,精细程度当然不低。
“世上还有如此精细的地图。”看着地图,黄舞蝶说道:“妾身看了这幅地图,就好像沿着河流走了一遍。”
“每一处需要整修的地方,诸葛孔明都做了标注。”指着地图上做了标注的一处,曹恒说道:“看到这些标记,我就知道那一段的河道究竟是平缓还是湍急。要说诸葛孔明,办事确实有些能耐。换成任何一个人,或许都不会像他一样考虑的细致。这些地方都标注了出来,而且还把探查的数字也给写上,等到以后治理的时候,可以根据这些,决定哪段河道不需要治理,哪段需要加强整治。”
看着地图,听着曹恒的讲解,黄舞蝶并没有言语。
过了片刻,她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向曹恒问道:“夫君,这里是不是三门峡的河口?”
看着她指的地方,曹恒点头:“夫人果真聪慧过人,这里正是三门峡的河口。我们所在的县城,距河口很近。所以我才提醒县令,要他留意这里的河口。到了涝季,一旦河口决堤,很可能会给附近百姓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
“夫君向来考虑事情都很周到。”黄舞蝶说道:“不过地方官员连这些都想不到,确实是他们的失职。”
“那是。”曹恒回道:“他们可能是太自信了,认为县城的地势要比河道高的多,所以也就不怎么用心。”
“夫君这次来到黄河,打算逗留多久返回长安?”黄舞蝶向曹恒问了一句。
“莫非夫人想要回去了?”曹恒反问。
“不是。”黄舞蝶回道:“妾身只是觉着,夫君这次来到黄河并没有什么收效,到如今得到的消息,当初只要派人过来向诸葛孔明询问也就清楚。妾身还是认为,夫君不该来这一趟。离开长安这些日子,也不知道耽误了多少要紧事。”
“父皇要我过来,肯定有他的道理。”曹恒说道:“只不过眼下我还不知道他究竟要我做些什么。”
曹恒认为曹铄要他来到黄河岸边,必定是有要紧的事情让他去办,只不过曹铄没有明说,曹恒暂时也没弄明白。
既然他这样认为,黄舞蝶当然也不会多说。
看了一会地图,黄舞蝶对曹恒说道:“夫君,妾身有些倦怠了,想要早些歇下。”
黄舞蝶对看地图的兴致不是太高,曹恒牵着她的手,与她一道走向里间。
曹恒和黄舞蝶回了房间,陪着诸葛亮离开官府,县令向他问道:“诸葛公,太子这次来到三门峡,大概会住几天?”
“怎么?”诸葛亮扭头看向他:“你不想要太子在这里多住一些日子?”
“不敢。”县令赶忙回道:“太子能在三门峡多住一些日子,当然再好不过。我只是想知道大概的日子,好让人多做准备,千万不能怠慢了太子和太子妃。”
“难道你没有看出来?”诸葛亮扭头看向县令向他问了一句。
县令问道:“不知诸葛公要我看出什么?”
“看出真正需要照应的是谁?”诸葛亮说道:“太子勤于政务是整个大魏都知道的,我把地图放在桌上,他却丝毫没有兴趣,只想着太子妃倦了,需要休息。难道太子的这一举措,县令还看不出怎么回事?”
错愕的看着诸葛亮,已经明白过来的县令说道:“诸葛公的意思是……多为太子妃着想一些,只要把太子妃照应好了,太子也就会心怀舒畅,我们这些人的日子也会好过不少?”
“既然明白了,还不快些去筹办?”诸葛亮说道:“太子在三门峡可是不会逗留太久,趁着这几天,还不好好巴结?”
“早就听说太子对逢迎拍马之徒很是反感。”县令问道:“我要是真的这么做,万一太子不仅没有心生爽快,反倒还责怪我们,那该怎么办?”
“逢迎拍马,也要看你们拍对地方没有。”诸葛亮说道:“太子带着太子妃来到这里,你们不去巴结太子妃,偏偏要在太子那里讨没趣。你觉着太子会对你们有任何的好感?”
县令和其他三门峡的官员彼此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错愕。
“诸葛公说的没错,我们已经明白了。”县令说道:“我这就让人为太子妃准备礼品……”
“可别为太子妃准备礼品。”诸葛亮说道:“但凡奢华之物,太子和太子妃应该都不会喜欢。大魏将士征战多年,府库并不充盈,要是你们弄了些奢华之物献给太子妃,反倒会让太子怀疑你们从官府捞了多少好处。”
原本还打算弄些贵重的礼品送给黄舞蝶,听诸葛亮这么一说,一个个都有些慌神。
“要不是诸葛公提醒,我们差点坏了大事。”县令对诸葛亮说道:“我们回去会想些讨好太子妃的法子……”
“哪里需要去想法子。”诸葛亮对县令说道:“黄河里什么都没有,就是鱼多。找出一些渔夫,要他们去黄河里捕捞一些鲜活的鱼儿,在送去凌云阁或者望月楼,请厨子烹制了献给太子妃。这样一来,耗费不多,还能博得太子和太子妃的欢心,难道你们不觉着很划算?”
包括县令在内,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
县城距黄河不远,这里确实别的不多,就是鲜活的鱼多。
找一些渔夫,在河中下几网,捕获上来的鱼儿,应该也够太子妃享用了。
心里有了这些盘算,县令和官员们纷纷告退。
目送他们离去,诸葛亮向身后跟着的校尉吩咐:“跟我到黄河岸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