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舞阑舢,乃越家产业,是彩云明珠之上最大一艘画舫,也是云焜城最具盛名的销金窟。
越歌钟执掌舫主之位多年,盛名经久不衰。
雀舞阑舢上,应付江湖客的,全都是芳林堂女弟子,这些人往往是欲求剑道巅峰无望,却又不甘一世人籍籍无名,转而往此地另谋出路。
此地在寻常百姓和外行人眼中,是烟柳之地,芳林堂弟子,也因此常遭受误解,久而久之,就连越家其它四堂,都渐渐忘却了芳林堂弟子在雀舞阑舢做的究竟何事。
这也是芳林堂日渐衰颓,不受其它四堂尊重的原因。
这是普通弟子的悠悠众口,堂主长老,甚至家主,也并不能真正杜绝。
好在越歌钟从来不在此事之上与人相争,反而把雀舞阑舢经营得越来越好。
如今不光三大世家,在西武林之中,雀舞阑舢大名都已经极为响亮,雀舞阑舢的花魁,更是常年位居西武林美人榜前三甲。
然在某种意义上来讲,雀舞阑舢花魁虽说从未夺过美人榜魁首,但其声名,可比魁首要更大。
原因无它,美人榜前三甲的美人,只有花魁能可见得,有钱便可,其余二人,根本不是常人能见。
可若要以为花魁易见,便能轻易染指的话,雀舞阑舢初建之时,葬身彩云明珠的十一位西武林高手,便是前车之鉴。
西边残阳完全落下之时,雀舞阑舢夹板大开,放下了通道台楼。
这台楼同样有名,名曰:锁春深。
何时日落,春深何时。
这是雀舞阑舢不可更改的规矩,无论客人是谁,皆不可破。
“快看,锁春深降下了。”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大喊一句,众人目光齐聚,一座三丈宽,九丈高,一共四十六踩的台楼自雀舞阑舢侧舷缓缓落下。
同一时间,五层画舫同时亮灯,所有紧闭窗扉更是第一时间同步打开。
十六名盛装打扮的女子,由主楼依次走出,端庄立在锁春深尽头处,迎接宾客。
“走走走,咱们先上去,可别落了后着。”
“哎哎哎,你给我回来,咱们得等会再过去。”
“这是为何?”
“唉,念你第一次到云焜城,没见识也不怪你,听好了,这雀舞阑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上去的。
其一,每日只能允许五百人上船,其二,要上船者,需通过一道诗迷考验,越家芳林堂,琴棋书画圣都曾有过,她们的诗迷,可不是你我能答上来的。”
“那你这么说的话,咱俩岂不是没法上船了?”
“非也非也,芳林堂诗迷虽不容易,到也并非真要拒人千里,只是初步挑选客人而已,你我不行,但在此地,能过者也大有人在,咱们只需要听他们的答案,抓紧时间便能上船。”
“这也行吗?没人管?”
“自然没人管,那些才高八斗的大人物不屑用别人答案,而寻常之人,不知能如此行事。”
“这样未免太丢面子了,我不想干。”
“面子重要还是看花魁重要?”
“恼人啊,好了,自然是看花魁重要。”
二人一前一后,贴近锁春深,此刻果然有人开始上楼。
那是一名头戴纶巾,手摇折扇的青年,他刚踏上锁春深一步,两名芳林堂弟子挡住去路。
“公子留步,且听今日诗迷。”
“劣迹少去续前欢,京中伊人去不还,
草下十根长成大,手拂亭下浮尘悬,
困苦之中又相遇,一人独居泪连连,
鸣琴一弄口吐泉。”
那青年驻足片刻,莞尔一笑,微微向前倾身开口。
“混蛋,竟然刻意压低声音。”
“他说了什么?”
两名芳林堂弟子点了点头,放他上船。
之后又陆续上船几人,都是选择了同样的方式。
直到,一名白衣刀客,排开人群现踪。
“一个诗迷还遮遮掩掩,小气得紧。”白衣刀客说着大步向前,同时朗声说出了诗迷答案。
同一时间,一队官差出现,跟在白衣刀客身后。
两名芳林堂弟子放行。
“就是现在,走。”方才便刻意靠近的两人,第一时间跟着白衣刀客等众上了雀舞阑舢。
“玄旻阴阳判刑天,是判捕头!”
“管那么多,快上船。”
在场等候时机的人不少,此刻蜂拥涌向了锁春深。
然就在此刻,忽闻一声佛号响起。
不知何时,一白衣僧者,现在了最前方。
芳林堂两名弟子也算见惯大风大浪,可今日,还是错愕几分。
“这和尚,莫不是要上雀舞阑舢吧?”
不容在场之人多想,白衣僧者一步踏出,真是踩上了锁春深台阶。
“嘶,这和尚,竟然真要上。”
此刻芳林堂弟子之一挡住去路,“小师傅,三思。”
白衣僧者抬眼,妖邪眼眸内,目光澄澈无瑕,他缓缓说出诗迷答案。
“大师,你怎么跑前面去了。”
梁家两名弟子略带喘息,来到白衣僧者身后。
“可别再跟丢,走吧。”
见他执意,芳林堂两名弟子也只好放行,在众人惊掉眼球目光之下。
雀舞阑舢,第一次,迎来了一名和尚客人。
“嘿,趣味。”判刑天看着下方一笑,自顾走进主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