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群芳院已经是深夜,前院的客人与姑娘们都已入睡,还有个别一两对野鸳鸯的房间里从窗棂处还传来些许若有若无的吟唱...
宁三没有兴趣再想这些,心绪有些低落的来到后院小厢房。
小厢房的灯光还未熄灭,宁三知道那是翰哥儿在等着自己,这家伙深夜来访可不应该是找自己喝酒聊天这么简单。
要知道这段时间,这小子可是听宁三的派遣扎根乡村,去认认真真的研究那座赵大人转让给自己的那座官炉。
是研究实验有了新的进展?应该不是,看哥舒翰那死样子不像是什么好事儿,要不然也不会把气撒在了那四个保护公主安全的卫尉寺的倒霉蛋身上。
推门而入,只见哥舒翰正独自坐在木桌前低着头自斟自饮。
“怎么?现在练的都不需要佳肴顺美酒,而变成光喝酒就成了?”宁三调侃道。
见宁三回来,哥舒翰心情有些低迷的回道:“大哥别取笑你兄弟了,我发愁的都要去跳那曲江了...”
“呦?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哥舒公子,还能被什么事儿给弄消沉了?”
哥舒翰也不理会宁三的调侃,干了一杯酒后悻悻的站起身来,朝着宁三就是一揖到地。
“大哥...哥舒翰有负嘱托,我...我...唉.....”
“怎么?你摆着一副臭脸,就能顺利的解决问题?”宁三坐下后问道。
“不能是不能,可是我高兴不起来啊。”
在宁三的示意下,哥舒翰又重新坐回到桌前,看着宁三仍旧微笑的表情问道:“大哥,那两尊小神都给送回去了?”
宁三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说道:“嗯,她们还说,明日差卫尉寺彻查今日被袭一事。”
“啊?要查我哪那么容易?揍他们的时候,我也没报自己的名字,任他们怎么查也查不到我哥舒府上吧。”哥舒翰不在意的说道。
“嗯?什么意思?你揍那四个卫尉寺的护卫时,没提自己名号?嘿嘿,还算你聪明,看来你脑袋也开窍了啊,当时你怎么说的?”宁三笑道。
哥舒翰见宁三夸奖自己,脸上也多了些许笑容,得意的说道:“可不是,当然开窍了,我在揍他们的时候,就是大喊了一声‘你们四个狗腿子!竟然敢窥视我大哥宁公子开的产业?你们他妈的是找打!’然后...然后就把他们打跑了...”
突然,从木桌下方伸出一只脚,不偏不倚的正好印在哥舒翰两腿之间柔软之地...
“嗷...”随着一声惨叫,哥舒翰猛地向后摔倒,就连那结实的花梨木质地的木椅,也被他压得粉碎。
“大哥!你这是要我断子绝孙啊!”哥舒翰一边捂着一边向后狼狈的逃去。
“断子绝孙?你他娘的惹事的时候从来不忘了捎上你大哥我!好事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宁三生气的指着哥舒翰的鼻尖喊道。
见宁三给了自己一脚以后不再有别的动作,哥舒翰慢慢的又挪回了桌前,一脸委屈的说道:“大哥,消消气,兄弟错了成不?我这不也是担心咱生意被人家惦记么,所以一时没控制住。”
“行了,别叨叨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揍人可以,你往教坊司那肥猪身上安,别奶奶的报老子名号,还嫌我的事不够多吗?”宁三生气的说道。
“成成成,下次就说是教坊司那厮,嘿嘿。”
宁三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喉咙后张口问道:“梨花村那边怎么样了?是否出了什么事?”
哥舒翰听到宁三提到正题,忙挺直了身子,正色答道:“大哥,大事情倒是没有,那两座转给咱的官炉不论设施新旧还是工人熟练度,都属上乘,想那赵亮赵大人没有诳咱们,实打实的挑了两座好的给咱们。”
“嗯,那赵大人的品性可以,是个感性的官员,一般这样的人都错不了,还有个原因,是他们之后需要我的地方还很多,不可能因为这些小事而做手脚,今日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那是否是工人们出了问题?我给你带过去的图纸,他们没有头绪?”宁三问道。
哥舒翰挠了挠头说道:“大哥,那些工人还可以,图纸上的新鲜玩意他们研究了一阵子,也搞出来几件,用着也是那么回事儿...”
“那是因为什么?官炉也没事,工人也没事,难道是你有事?”
哥舒翰叹了口气,颓然说道:“大哥,我从头给你讲讲详细经过,你也给分析分析,我现在也是莫名其妙,感觉哪里不对。”
宁三调整了一下坐姿后说道:“好,你说吧,我分析分析。”
“嗯,自从前些日子你派我去梨花村,我收拾了一下,第二天就动身了,那个地方嘛..很美,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出入都走一条小山路,我懒,不愿意爬山,就摆渡走的水路去的。”
“初到那里,都挺顺利的,两座官炉在村边,工人也大都是梨花村的村民,官炉设施一应俱全,官府的窑监撤出去的时候,都给咱们留下了。”
“之后,也很顺利的和两个老工匠讨论了一下后,便着手设计大哥的图纸并开工锻造。”
听到这,宁三插嘴问道:“那梨花村大概有多少村民?”
哥舒翰答道:“我让人统计了一下,一共三十六户,一百二十二人。”
宁三又问道:“那两个老工匠也是梨花村的?”
“是的,两个老工匠都姓李,一个叫李山,另一个叫李令,是堂兄弟,那村子也大多是族亲关系,基本都姓李,之前叫李村,因三面山上都开满梨花,叫着叫着,就叫成了梨花村。”哥舒翰详细的解释道。
“嗯,翰哥儿你接着说。”
“好,一切还都顺利,直到前些日子,不知道为什么,有几个工人下工后去吃酒,本来关系挺好的几个人酒后打了起来,我呢,也体谅他们,给他们说了假养伤,可他们的伤都痊愈以后,便不来上工了,还散布谣言说咱们那两座官炉邪性的很,曾经烧死过人,他们害怕,便都不来了。”
宁三好奇的问道:“邪性?有什么具体的事件吗?”
哥舒翰听到‘事件’两个字,脸色有些不大好,结巴的说道:“大哥...是..是有些...邪性...一次我起夜出去撒尿,也..也看到了..一个白衣..白衣女子,对着官炉的添火口,哭....”
“你是说,闹鬼?”宁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