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伯恩为之一振,汤道忠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反而有几分汤道义行事做派的影子,尤其是不动声色,玩弄于人的把戏,没少在后来的商战之中用到过。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汤道义表面上仁至义尽,可终究是个生意人,生意场上,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更何况对付自己的亲人呢。
都说兄弟情义,打断骨头连着筋,可在你死我活的斗争中,兄弟反目,比比皆是,闹出人命的,也不在少数,因此,汤伯恩一直装病,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躲过汤道义的赶尽杀绝。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过已经不重要了,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而我现在也活的好好的,关键的是,接下来该如何保住咱们在汤家的利益。”
汤伯恩尽管知道自己极有可能是上了汤道义的道,可过去那么多年了,心中的恨,早就已经消磨殆尽了,活在当下,当年失去的,现在拿回来,就是他现在想要的结果。
至于怎么拿回,可以不择手段,因为在他看来,汤家的一切,本该属于他这个做大哥的。
“大哥,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和四弟,还有五妹,都听你的。”
汤道忠心里虽然对汤伯恩装病,有些怨言,但眼下这局面,他终究需要拉拢更多的势力,一同来对付汤道义,所以暂时可以放下往日的恩怨是非,齐心协力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汤道忠的这句话,让汤伯恩很是欣慰,因为在这些弟弟和妹妹面前,自己这个大哥,终究还是大哥。
“那好,你回去告诉四弟和五妹,先别轻举妄动,眼下我们需要等若惜把二弟的身份摸清楚再行动,免得打草惊蛇,坏了大事。”
汤伯恩智勇双全,与之前装病的时候判若两人,这让汤道忠细思极恐,原本以为是个青铜,却不想大哥才是王者。
汤伯恩一直装病,却并没有让自己过于荒废,潜伏至今,一直都在寻找拿回家产的机会。
在他看来,眼下时机已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所谓的东风,自然是汤道义的真实身份。
只要汤道义的假身份坐实,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以家族嫡长子的身份,名正言顺的拿回本该属于他的家产。
“放心吧,大哥,我先送你回去吧。”
汤道忠少有对汤伯恩言听计从的时候,却不想今天变得如此听话,这让汤伯恩都有些不太适应,拉开后座车门,准备下车,说道:“你忙你的吧,装病太长时间了,我想单独出去透透气,不用管我了。”
汤伯恩说着,已经下了车,而汤道忠知道汤伯恩憋屈了太长时间,或许独处是他现在最需要的疗养,便不再纠缠,驱车消失在夜色中。
夜色中,寂静而冷清,让人有种窒息的恐慌,汤伯恩独自走在无人的小道上,感受这静谧的空气,时不时传来几声蛙声。
突然,汤伯恩停下了脚步,点上了一支香烟,不紧不慢的说道:“出来吧,没有尾巴了。”
汤伯恩话音刚落,只见黑暗中出现了两道黑影,二人都戴着帽兜,并没有露出真容,神秘的像是赏金杀手。
“遗巢左右护法,拜见鬼首大人。”
几乎没有人会相信,汤伯恩便是这遗巢之主,他一直装病,另外的一个目的,自然是为了掩盖自己这层不可告人的身份。
“都起来吧。”
汤伯恩掐掉了嘴里的烟蒂,脸上没有泛起任何涟漪,心平气静却又不失威严和霸气。
在得道应允起身之后,赖长青和柳无声这才看清楚了汤伯恩的脸,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鬼手大人的真容,估计做梦都不会想到,在遗巢谈及色变的遗巢之主,居然会是慈目面善的汤伯恩。
眼见赖长青和柳无声一脸惊呆,汤伯恩这才笑着说道:“都别一副被惊吓的表情,是在怀疑我的身份码?”
“属下不敢,属下之罪。”
赖长青和柳无声深知鬼手大人的手段,自然不敢有丝毫的造次,战战兢兢的赶忙跪地谢罪。
“行啦,这里不是遗巢,都起来吧,说正事。”
汤伯恩有些不耐烦这些繁文缛节,一直在汤家装病人,倒是省了不少烦心事,潜伏在这人间,规矩自然是免则免了。
“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安排。”
赖长青第一个站出来表忠心,但柳无声却似乎别有心思,因为他自从上一次被‘五仙卫’掳走之后,一定发生了不少事情,至于他是如何被放出来的,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吩咐倒是不敢,我可听说你们当中有人跟‘五仙卫’的人接触甚密,说不定已经投靠对方了?”
汤伯恩一上来就兴师问罪,但却没有直接点名,吓得赖长青和柳无声再次跪倒在地上。
鬼首大人来到柳无声的面前,却对着赖长青,说道:“你干嘛这么紧张,我又没说缴械投敌的是你。”
“鬼首大人,冤枉啊,我赖长青怼天发誓,对鬼首大人是忠心耿耿,马首是瞻,又怎么会投靠遗巢反贼呢。”
赖长青颤抖的身体,不停的为自己解释说道,而柳无声却出奇的平静,或许他此时已经认命,因为无论是落在谁的手里,终究都是无法改变自己的‘鬼籍’之身。
鬼首大人,一把扶起赖长青,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的衷心,日月可鉴,可是他,我堂堂右护法,居然与遗巢反贼勾勾搭搭,不清不白,你真当我遗巢没人做主了是吗?”
汤伯恩一声厉吼,响彻长空,吓得柳无声,原本低着的头更低了,但他并没有为此而慌乱,因为始终认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皆有天数。
“鬼首大人,我知道,因为我与遗巢反贼有染,无论我作何解释,你都会认为我已经投敌,所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柳无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任由鬼首大人处置的态度,让一旁的赖长青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忙着劝道:“老柳,你跟大人说,你没有投敌,你接触他们,是为了……”
“老赖,别说了,遗巢之所以对我们心生存疑,那是因为有猎灵组织,这些人除了揣摩人心以外,又能做什么?”
“你,你真糊涂。”
眼见柳无声越陷越深,赖长青是一脸的惋惜,赶紧来到汤伯恩的面前,帮着柳无声开脱,说道:“大人,老柳呢,不会说话,他说的那些都是无中生有的事情,你可千万别动怒,消消气。”
都说伴君如伴虎,赖长青是深谙此道,但柳无声却到底还是年轻了不少,对于这些细枝末节,根本做不到面面俱到。
“让他说下去。”
鬼首大人并没有因为柳无声的无端顶撞,而大发雷霆,反倒是心平气和的点上了一支香烟,静待柳无声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鬼首大人,眼下遗巢的顽疾,不在于遗巢域外的那些反贼,也不在于‘五仙卫’发展的多么壮大,病灶的真正原因,是遗巢暴政。”
既然鬼首大人发话,让他说下去,柳无声自然是口无禁忌,直接道出了遗巢的症结所在,这让一旁的赖长青可是吓得差点尿了裤子,白了一眼柳无声,怒斥说道:“大胆,鬼首大人治理有方,才能有遗巢今日的太平,你胆敢质疑鬼首大人的统治。”
“无妨,你接着说。”
“就拿猎灵组织来说吧,这些嗜血如命的家伙,向来都是宁可错杀千万,也不可放过一人,多少冤魂死在这帮人的手里,长此以往,人心惶惶,怨灵四起,如此暴政,又岂能阻止揭竿而起的反叛呢?”
柳无声一口气说完,将矛头直指猎灵组织,其目的自然是要扯出新上任的吴崖。
虽然眼下,柳无声并不知道吴崖就是新上任的猎灵组织头目,但以他的嗅觉,自然是要先行除掉这个野蛮的组织,才能巩固自己在遗巢右护法的地位。
遗巢左右护法,虽说在遗巢位高权重,可是在猎灵组织面前,却不值一提,因为这个组织躲在暗处,又只听命于鬼首大人,权利完全凌驾于他这个右护法。
“有点意思,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对‘五仙卫’这样的反贼,视而不见,任由其野蛮壮大吗?”
汤伯恩的一句反问,让柳无声瞬间哑口无言,甚至有帮着‘五仙卫’说话的嫌疑。
在遗巢看来,如今‘五仙卫’的势力,早已今非昔比,再不出手制止,风头迟早都会盖过遗巢,到那时,再行压制,便为时已晚了。
“两位,我知道你们对我秘密重启猎灵组织有所怨言,认为是我对你们的不信任,但你们想过没有,有这么一股暗黑的力量,帮衬着遗巢,铲除遗巢的敌人,是不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少。”
汤伯恩开始了一波企业文化的洗脑,接着说道:“这也是我今天以真容与你们见面的理由,希望二位能够信任我,遗巢不能乱,关乎人鬼两界的安危,这种平衡,不容任何外部势力诋毁和破坏。”
提及天下太平,或许都能触动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包括柳无声。
“若无神明,我即神明,如此信仰,不仅仅只是为了遗巢的安危,更是为了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