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贾亥是乡下人,但他不傻。
莫杵榆完全可以到县里买,不然也能请商队行脚捎带,怎么也比帮他建窑,再用市价回购划算。
如此显而易见还看不出来就是真傻了。
莫杵榆叹道:“再过不久又要清河道了,每次都跟扒皮似的,如此反复,何时是个头?”
贾亥点头长叹。
莫杵榆又难得的语重心长道:“我就想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多挣点钱,不替别人干徭役,只是这些陶碗远不够,我要更多,特别是瓷器制的杯碗汤匙,最好能把这些东西交给路过的商队,顺道出售出去,贾伯既然有这手艺,我何苦找外人赚这钱?”
“榆哥莫要捧俺,瓷器俺可不会烧,那些商队要收也只会收瓷器,陶碗陶罐会烧的人太多了,没人要的。”贾亥瞬间抓住了问题点,并没被莫杵榆的大生意给拐跑了。
“我教你。”莫杵榆自信道。
“你!”
贾亥一愣,上下打量莫杵榆,摇头笑道:“榆哥莫再戏言,这手艺……”
莫杵榆打断他道:“书里有。”
贾亥听后苦笑。
莫杵榆也不管他怎么想,继续道:“烧陶器的火候是铜器熔化的火候,瓷器更高些,快赶上铁器熔化的火候,如此可通过铁的软硬判断,我们不急,先制陶器,有了钱后再尝试瓷器,经验是积累出来的,想成功就别怕失败,钱我出,贾伯尽管烧。”
贾亥迟疑良久,一狠心道:“好,榆哥都如此说了,我老贾也豁出去了!”
他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与其每天开荒,换口饭吃,不如跟莫杵榆干,至少能吃饱饭。
河口村民主要工作不是开荒就是在孙大户庄里种地。
大家也没啥怨言的,因为有孙家才有河口村,村民都是围绕孙家生存。
开垦一亩,孙家验收完给点钱粮勉强度日,可一旦家里多了几张嘴,只能想办法创收,野菜、杂粮、搁浅的水产,为了维持生存有啥吃啥。
搞定贾亥,莫杵榆来到杨仝家。
杨仝也是个木匠,但跟莫杵榆莫广柱不同,他是半路学的,还是莫广柱带出来的,算是半个徒弟,而莫广柱可是祖传的手艺,就他家那独轮车,纯纯的榫卯结构,不费一钉,牢固十载。
可惜,人不知去向。
莫杵榆虽猜到可能,也有法子验证,但有点毒,他不可能用。
这个法子也简单,放出消息,说梁山有贼寇,抓壮丁造匪窝。
不管消息是真是假,家里有男人不见的肯定想一探究竟,闹到县里,县老爷也不好收场,必遣人去看。
总归是个希望。
但要真是贼寇建寨,把这群杀人不眨眼的家伙逼急了,一不做二不休,将工匠全嘎了咋办?
不然就是官兵包围时,拿工匠当人质,官兵不退,一天杀几个立威,莫广柱如果因此丧命,莫杵榆就是刽子手了。
目前还是顺其自然吧。
杨仝比贾亥爽快多,听说莫杵榆要做木齿轮,他虽不知道是个啥,既然榆哥给钱干嘛不做?
刚从杨家出来,来不及采购食材,便碰到了程椗。
“榆哥,我这两天想……”
“稍后再说,我忙。”莫杵榆不顾程椗,跟村民报个数,大伙立刻把今天的部分收成送往莫家。
结算后,莫杵榆才问程椗何事。
程椗道:“榆哥想带大家一起富有,我原先确实觉得荒诞,但这两天思来想去,觉得并非不可能!”
莫杵榆微微眼眯,没有多言。
程椗继续道:“先前是我考虑不周,认为榆哥会碍了我的小本买卖,如今看来……”
“重点。”莫杵榆打断他。
程椗苦笑,忙道:“我想与榆哥合伙,就着,不去县城,咱们建家面馆。”
莫杵榆反问:“你能说服孙老爷?”
程椗摇头笑道:“这里没什么孙老爷,只有孙大管事,且他并非这庄园之主,只是守庄人,真正的孙老爷可是京师里的大官,另外这样的庄园,孙家在齐鲁各州有不下十处,咱县老爷都是他家女婿之一,且娶的还不是嫡系!”
“这么说你有把握?”莫杵榆抓重点问。
“如果榆哥同意孙大管事也能参与,我就有十足把握。”
莫杵榆思量起来。
与这二人搭伙,他有手艺不怕被动,但肯定会被牵制一二。
可若拒绝,人家一句话这摊位就得关。
看来程椗没有完全明白共富贵的意思,他就想出人头地。
这很正常,试问几人不想?
只是,德不配位,难免压迫!
好点,将河鲜价格压下来。
狠点,禁止村民到河滩捡河鲜。
如此,孙大管事就能利用程椗这马仔完整垄断了。
三娃这人,想法很激进,但他是对的,自己想让莫家过好日子就无法避免这样的事情。
先是程椗,再是孙大管事,最后还不知道有什么妖魔鬼怪一个接一个跳出来,一个比一个能耐大。
莫杵榆不想陷入这利益圈里。
他干脆告诉程椗:“合作没问题,我只有一个条件,地契。”
……
当程椗连夜进入孙家庄,把这事告知孙大管事后,担心合作不成,忙跟着补充:“我这堂弟是口气大了点,不过这事因为小的没法做主,就只能先向您老汇报了。”
“口气大!”孙大管事抚须一笑。
别看程椗称呼您老,实则这孙大管事也不过二十五六,正值青年。
且他较之同龄人还有一个十分明显的不同之处,皮肤!
他的皮肤很好,好到宛如初生的婴儿,细腻又有光泽,且光泽并非油腻,而是如玉质般晶莹。
常人或许认为是养尊处优的结果,程椗却不这样认为,他在县里走动多时,听一武人提过一句话,玉肤者,有一当百之勇!
可见,此肤非常人所有,县里富有之人多了,程椗也没见到第二个。
听到大管事说口气大,程椗是连忙回禀:“是大了点,您老放心,只要您老把条件开出来,我保证让他答应。”
“不。”孙大管事摇摇头,高深莫测道:“这倒是不大,一间面馆能花几丈土地,几个村民开一天抵得上他十倍,这那是什么大呀,终究是乡野小子。”
“真不大?”程椗惊讶的又道:“是地契啊,他读过书,要的肯定是白字黑字,官府印章,非口同承诺啊大管事。”
孙大管事只笑不语。
程椗见势,也不敢多言了。
孙大管事这才道:“明日,你让他去丈量,我会安排人陪同,记好方寸,等办好地契你再与这小子谈。”
“几成?”程椗追问。
孙大管事斜了他一眼。
程椗心领神会道:“小的明白。”
小小面馆的几成利,孙大管会放在眼里吗?
这显然是大管事对他的考验,也是对榆哥的考验,他如果能为大管事争取大头,就是办事得力,以后少不得为大管事办事,反之,就是办事不利,大管事每次要办事,绝不会第一时间考虑他。
而对榆哥的考验,是看他究竟能把生意做多大!
“绝处逢生之人必有才干!”孙大管事说着,斜了程椗一眼问:“你知道吗!”
“当然。”程椗笑答,又补一句:“不过与大管事相比,仍如微尘。”
大管事眉头一皱,继而不耐的摆摆手。
程椗示意的退下。
……
与此同时,村口林中,小溪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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