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海涛是谁?”
回去的路上,阿明突然问李海生。
“是你四叔。”
“四叔,我哪来的四叔?”
阿明不解,阿光也是竖着耳朵看向阿爹。
“有的人来过,却已经走了,而有的人走了,却又来了。”
李海生喃喃地说。
阿光和阿明听的一脸懵逼,彼此看看,发现对方也听不懂。
很快便没了兴趣,开始谈论起下次赶海的较量。
李海生看着面前两小只,忍不住想起以前和四弟的过往,心生惘然。
.
“阿生……哥……”
李海峰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前的李海生,一时间有点茫然。
这个和自己同龄,但比自己长几个月的堂哥,已经十几年没到自家门上了吧。
自从父亲和三叔闹矛盾,后又因为意外没有赶上三叔的丧礼,两家的矛盾便积得越来越深,如今早已老死不相往来。
上一辈的恩怨,自然会辐射到下一代。
父亲和三叔不和,家里的孩子们也都开始不再来往。
他和阿生哥小时候关系还挺好,因为是同龄,几乎是每天都一起玩。
可慢慢也淡了。
就是不知阿生哥今天来,所谓何事呢?
“阿叔在家嘛?阿峰”
“在呢,在呢。”
“我找阿叔有点事。”
“那进来说吧,我阿爹刚吃完饭,正歇着呢。”
“行。”
李海生跟着李海峰朝里面走着,路上,他突然问李海峰,“阿峰,我们家那只木船,你们好不好用?”
“好用着哩,不过这两年我们又添置了一艘铁皮船,所以木船就用的少了。”
“哦,你们是哪年开始用木船入海的?”
“应该是八年前吧。”
“我记得也是。”
李海生笑着点点头。
这个堂弟阿峰,多年没咋打交道,还是很朴实。
自己问什么,就回答什么,丝毫都没注意到,这是给他挖了一个坑。
不挖坑没办法啊。
他也不能保证,如何在不翻脸……至少不明面上翻脸的情况下,将本该属于自家的木船要回来。
只能耍点小心思。
“阿爹,阿娘,我阿生哥来了。”
里面一片沉默。
“阿爹…
“听到了,吼什么吼!”
房间里传出一声不满的呵斥,李海生这时刚好踏入房间,看到一对老夫妻正坐在地上编制渔网。
正是他的四叔李广平和四婶。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两口子,都是阴沉着脸,李海生进来后,他们看也不看,只忙着手里的活计。
“阿爹……”
“忙你的去。”
李广平头依然没抬,但对儿子还是吼了声。
“噢。”
李海峰对李海生笑笑,出去了。
李广平家只有一儿一女,儿子就是李海峰,女儿叫李海娇,已经出嫁。
“阿叔,忙着呢。”
既然人家不理睬他,那就只能自己创造机会。
李海生反正今天是要得到一个结果。
不管过程如何曲折,都无所谓。
他四处看看,从墙角摸出个板凳,端过去坐到两口子对面。
就这样盯着两个人。
两人又沉默片刻,李广平这才淡淡地问道:“你不在家待着,找我啥事?”
“哦,是这样的。阿叔,今天我和大姑,阿娘聊天时,她们提到说让我问问,阿叔租用我们家木船的费用,啥时候能给结下?”
此话一出,李广平和妻子都是一愣,妻子更是夸张,针直接插到手上。
疼的她低声爆了句粗口。
“啥,租借费?”
“是啊,阿叔你也知道,我这段时间不是从房顶摔下来了嘛,身体一直不好,家里日子是越过越紧张。
我娘就说让我来把租船费收下,拿回去好去大医院查查,怕不是还有什么后遗症留下。
这不,我就来了嘛。”
“是阿嫂让你来问我要?”
“可不是嘛,要是我们晚辈的话,肯定相信阿叔你会迟早将船费给我们,反正我们等的急。”
“你别在这里阴阳怪气,我问你,阿生,谁给你说我们有租船费?”
“啥意思?”
李海生满脸惊讶,“我们家木船被你们租用了八年,就按照最低的租价计算,每天五块钱,那一年也是1800,八年是多少来着……
哦,是一万四千多,就算一万四吧,都是自家人,多多少少没啥关系。”
“放你娘的屁!”
李广平没说什么,四婶可是首先爆炸。
这个女人据说是从西南某省来的,性子非常泼辣,一言不合就要带上粗话和国骂。
村里的邻居都深受其扰,基本都是远离她。
“你嘴上涂粪了?”
李海生突然说。
“啊……你说什么?”
“我说……你……嘴上是不是抹屎了?”李海生淡淡地看着她,“如果你还口无遮拦,就不要怪我把你不当长辈。”
“你……”
“你歇下,和个晚辈有什么争的。”
李广平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这才正眼看着李海生说:“阿生,你今天来,到底是想干嘛?”
毕竟是自己的四叔,李海生一时不想和他闹得没办法沟通。
其实四叔和他们家的矛盾,也是莫名其妙。
他记得小时候跟着海峰来四叔家玩,四叔其实人挺好的,也不知道后面突然就咋了。
阿爹当时没说,阿娘也一直闭口不提。
阿爹生前还将将能维持,去世后,因为葬礼你的问题,彻底闹翻,再也无回旋余地。
“阿叔,我刚才说了,你们租用我们家的木船,按理是要给租船费用,所以我来收款。”
“阿生,这个事你可能不知道,当初三哥把木船给我用,并没有说要支付租船费用。”
“阿叔的意思是,我阿爹免费让你用?”
李广平点点头。
李海生轻轻一笑,很迷惑地问:“这么说的话,我阿爹和阿叔关系很密切了?”
“这……”
李广平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真是关系密切,为何我阿爹去世,你们没有参加葬礼,甚至我阿爹去世后,你们就和我们家断绝了往来。”
“这……这个是有原因的。”
“我不管什么原因……”
李海生淡淡的看着李广平,“这并不重要,我只知道我们两家如今关系并不密切,甚至可以说毫无关系。
那么,你们凭什么继续用我们的船,难道不该出租船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