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燕楼外,许敬元探查一番后,回到原点。
“这处酒楼除正门外,还有一道侧门,一道后门,我和龚兄进去办事,蔡九你在外面守着,若有人从正侧两门逃离,必定会在此街现身,你要尽力拦下。”
顿了顿,许敬元又看向陆平安。
最终他开口道:“平安,你去后巷,若有人从后门逃离,尽量拖延,若事不可为当以保全自身为上。”
陆平安点头应下。
许敬元让他看守后门,也算是对他的特别关照。
......
金燕楼有三层,为防止有人从周围房舍矮墙脱身,蔡九特意寻了个高处,蹲在房檐背脊,目光似鹰猎巡。
陆平安则凭借夜色掩护,沿着墙根,隐匿于后巷,如猎豹蛰伏。
金燕楼主楼。
许敬元轻踩瓦砾,自二层飞檐一跃而起,待落至三层外突的瓦檐上,他敛息凝神,开始沿着窗桕挨个探寻。
等辗转来到酒楼里侧,却仍没有任何发现。
‘莫非对方已经离开了此地?’
正当许敬元愁眉不展之时,远处高墙之上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夜鸟啼鸣声。
是秘卫暗号!
许敬元翻身而下,鹰卫特有的黑色百褶裙在空中发出细微声响,似泼墨落画。
压低身形,确认无人注意后,他快速接近高墙。
身着相同装束的龚林海朝他眼神示意。
许敬元攀上高墙,顺着对方目光往后院望去。
夜风清冷,一道魁梧身影正在月色下运气行功。
待气息稳定后,范全腰身一拧,就此开始演练拳脚。
一个合格的帮派头目,必须要有一颗自律自强的心!
在范全不远处,以阿贵为首的几个跟班则围在石桌上,吆五喝六。
许敬元与龚林海两相对视,随后用手做出暗语。
后者领会其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翻身隐入夜色之中。
许敬元拔出雁翎刀,反握倒持,沿着高墙树影,摸近正练功的范全身后。
此时一团阴云向西而行,遮蔽弦月。
四处偶有虫鸣声响起,却又被摇骰子猜大小的声音掩盖。
范全服下两枚行功丹,只觉身上气血奔涌,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力!
“嘭——”
浑厚迅捷的拳风划过空气,与此同时一道短促的破空啸声自范全身后响起。
常年与人拼斗练就的危机感应能力瞬间被激发,一瞬间他只觉得有一股悚然凉意自尾椎骨顺着脊髓倒卷而上,直入头皮!
心脏因为短瞬的惊厥,有刹那停摆,他来不及思索,下意识猛扭腰身,就地翻滚,却还是被身后的凌厉刀锋划破宽厚背脊。
接连后退躲避,此时一条血线的后背才翻卷开来,露出狰狞血肉,以及大片血污!
“阿贵!救我!”
话音响起的同时,范全的太阳穴开始剧烈跳动,一股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的肌体反应达到了巅峰。
范全身为八品内练武修,周身气机早已入微,再加上先前服用的行功丹大幅度的调动了气血,他此时反倒发挥出了远超平时的应变水平。
掀起院中石笼,硬抗一次刀锋,火花砰溅之间,他也认出了对方。
是许敬元!
他怎么敢!
对面,许敬元在范全惊愕的刹那,抓准时机,将手中雁翎刀贯入石笼空洞,扎进了对方肩窝。
一声痛呼,范全还未撤身,手中长条状的石笼便被雁翎刀爆发出的劲力崩碎炸裂。
“啊!!!”
一声粗嚎,范全像是丧家之犬,身上又平添几道伤痕。
有心再次呼救,却看到阿贵等一帮跟班正被一个相同装束的鹰卫单方面屠杀。
“许敬元!你休想害我!”
奔至存放衣物的树下,光着膀子的范全激发出身上所有潜力,将挂起的衣袍往后撒去!
“嘭——”
许敬元手中雁翎刀划出一道匹练,斩开了衣袍,却也被一蓬白色粉状烟雾阻碍了视线。
是石灰!
许敬元当机立断,闭上双目的同时,手中长刀不忘顺着先前范全所在方位,用狂风骤雨的蝴蝶刀法,一路盲斩。
伴随着一声痛呼,刀风卷散白色粉尘,可眼前却没了范全的踪迹。
抬头望向后院围墙,许敬元悚然一惊。
对方逃离的方向,正是陆平安所在的后巷!
来不及思索,许敬元强忍眼睛不适,用衣袖胡乱扫了扫粘在脸面上的粉尘,随即身形鹊起,越过高墙,追击而去。
此时,后巷。
陆平安蛰伏在阴影处,左手臂上的袖箭整装待发。
随着时间推移,寂静的巷子里仅剩虫鸣窸窣。
远处,更夫的梆子声两平后紧,预示着二更天已到。
未曾热身的陆平安再次服下一枚行功丹,争取将周身气血调理至最佳状态。
不过看眼下情形,多半是不会有人从这里出来......
思绪还未来的及结尾,陆平安便听到一打斗声音从后院墙内传出。
接着,熟悉的惊吼炸响,一道光着膀子的血色人影在夜色掩映下,从高墙跃出。
浑身血污的范全粗略打量了眼路道,丝毫不敢停留,顺着后街巷道,便要往远处遁离。
两丈、四丈、六丈。
眨眼功夫狂奔至距离后墙五六丈的地方时,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从他身前瞬息而至!
噗嗤,入肉声响起,范全第二次受到惊吓。
当他反应过来,想要做出对策之时,一蓬熟悉的白色粉尘自阴影里铺洒而出。
此时阴云拂过,弦月显现。
那些呈弧状铺洒出的粉尘仿若白色虹光,让人睁不开双眼。
陆平安不敢给对方留有反应机会,一套阴损小连招过后,便提刀而上。
两个月练就的精准刀法,在这一刻如同手足之延伸,切入粉尘的同时,似蜻蜓点水虚晃一刀,避开了壮汉的结实双臂,在其喉咙侧面划开了一条深可见骨的口子。
有血箭喷洒高空,继而如雾扩散,伴随着空气中的银白色粉尘,调剂出了一股刺鼻的气味。
陆平安一击即退,随后再次洒出一蓬石灰。
烟尘中,气管断裂后的腔体喘息声像是呛了水,发出一阵嗬嗬卡带的怪异声响。
陆平安浑然不觉,只自顾自的取出身上所有铁针,尽数甩向紧捂脖颈,垂死挣扎的魁梧人影。
“平安!”
熟悉的呼喊声响起,心神一直紧绷的陆平安险些将手中最后一根铁针甩向对方。
许敬元强忍着眼中炙痛,看了眼跪在地上已经没有活命机会的范全,又看向呼吸急促的陆平安,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