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五行。”安侬终于瞅准机会在阿福耳边轻声嘟囔了一句,“这个监狱的围栏,是用五行相克的原理关押犯人的。”
阿福还没来得及细问,就听那个灰白头发的家伙浑身哆嗦着,哑着嗓子大喊,“没有用。我什么也不会说的,除非见到金思先生本人。”
乔治无奈的朝他们摊开手,“一直都是这样,从半个月前被抓进来,他就是这样了。”
“你确定他要见的人是金思先生?”卡尔忍不住问道,“我去办事前可是特意过来瞧了他一回,那会儿他可没有这么狼狈,而且也没跟我提出要见金思先生的无理要求。”
“是的,我确定,我确定。要知道您上次来的时候,他还没有试图越狱哩。很显然初矜山的那位给大家做了一个不好的示范,”乔治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他的笑容就像社交名片一样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那张粉嘟嘟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酒窝,“你们瞧这个——在他差一点越狱成功后,我们不得不为他更换了新的防护措施,四面冰封,”他一指围栏后的石窟,“这都是刚换的,相当牢固。”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卡尔和阿福一起弯腰向里面望去,这才看清牢房内的三面墙上也都结着厚厚的冰。这简直是个大型冰箱!阿福不由得立起衣领,怪不得自打从站在这间牢房前面开始,他就有一种如临冰窖似的感觉。
安侬很快从手心里燃起一团火,等着它旺一些了,就将那火苗递给阿福。乔治左右看看,显然想说些什么来阻止他们使用法术。
“金思先生今日有些疲惫,乔治。”安侬简单地说完,便不再理会他的目光,阿福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那团看上去燃烧得兴高采烈的像颗橙子似的的小火苗,在他握住火苗的瞬间,浑身立刻暖和起来。
“打开牢门吧,乔治。”阿福说。
“哦,遵命,当然,领袖大人。”乔治闻言立刻将钥匙插进锁孔中,扭了一圈又一圈,然后他又踟蹰着停下来了,“您得当心一些先生,托马斯九世现在是危险人物,毕竟我们抓他的时候……”
“用不着你来告诉他,乔治·培德乐。”那个沙哑的声音从牢房深处传来,他的语调就像牢房内的冰一样透着凉意,“打开门,让他进来。我要跟伟大的金思先生聊一聊。你们,全部,都站远一些,我们有私事要谈。不要试图偷听,我会发现,那样我可不敢保证说的是实话了。”
“偷听?哦哦,当然不会了,你把我们想成什么人了。”乔治一面尴尬的说着,一面不自然地瞄向自己口袋,显然在他鼓鼓囊囊的马甲口袋里正装着什么适合‘偷听’的小设备。他的双手不安地绞扭着钥匙,探寻地望向阿福。
阿福看向卡尔,卡尔又看向安侬,安侬猛地张嘴想说些什么,然后又忽然闭上嘴,谦卑地伸手让向阿福,“金思先生,我们都听您的。”
阿福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肩上责任重大,他感受着手心里那束火苗带来的温暖,决定试一试,就让他将这个领袖做的更勇敢一些吧,“开门,乔治。你们都走远一些,让我独自跟他谈谈。”
在他进门前的一瞬间,卡尔不放心地拉住他胳膊,低声说,“我们就在附近,有任何情况,出声就行。”
结着冰柱的牢门打开又合上了,一时间,牢房内寂静无人,只剩下他与小托马斯二人纹丝不动地沉默着,阿福站在牢房门口,直等着他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福纳,”那个灰白头发的家伙转过身来,阿福这才看清满头乱发下长着一张极其英俊的脸,没想到小托马斯是一个帅气的青年人。“欢迎回来,”他这样说道,“在第一世界的日子不好过吧。”
牢房中有两个石墩,阿福选了其中一个坐下来。听他这么说,阿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细细品味之后才吓了一跳,这么说来……小托马斯在牢中竟然知道自己的去向!
“是肖特里尔,我是说,是蓝血党告诉你的吗?”
小托马斯仿佛很满意他的提问,他扬起的眉毛上结着霜,“是的,不过让你逃脱了。”他开心地抱着胳膊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不过他的牙齿因为瑟瑟发抖不时发出‘嗒嗒’的动静。
“可惜这里,你逃脱不了。”阿福指着这个牢房说道。在说完上一句话后他立刻后悔得直想咬自己的舌头,呵,‘蓝血党告诉你的吗?’哪有一个领袖会这么直白的问话,这不是完全暴露了他的稚嫩与担忧吗?现在阿福愈加确信自己的心智还是个停留在第一世界的十三岁少年,为了安全,他站起身向门口退后了一步,警惕地说道,“不必寒暄了,你找我来要谈什么事情。”
“在谈事之前,可以将你的火苗借给我一会儿吗?”小托马斯忽然慢慢说道,“哪怕一会儿也好,我快要冻僵了。”
他一定在玩什么鬼把戏,阿福这样想着,直到看见小托马斯颤动个不停的肩膀,他身上那件细蓝条衬衣和深灰色马甲似乎没有任何御寒功能。
“这里很冷是吗?”
“你看不出一个快要冻僵的人吗?”小托马斯手指不听使唤,握都握不住。
“不过这里的人……奥门又不会死。”阿福镇定的说着。
“没错,可这一点也不影响我们感受痛苦,”小托马斯的语气中透着懊恼,“是我太蠢了,竟然蠢到问你要火。”
阿福犹豫了一下,慢慢将手摊开递过火苗,“给你,可是你能承受吗?不是每个人进来前都要被收敛法力?”
小托马斯意外地抬头和福纳对视了三秒,随即忙不迭地伸出双手接走了那团火苗,“喔,太好了,感谢您的仁慈,这感觉好多了……”他将那束火牢牢捂进胸口,过了一会儿脸上才慢慢回了些血色,他朝阿福眨眨眼睛,“培德乐的意思是……只能基本上没收,要知道以他的能力可收不走我的全部法力。”
那你还被冻成这样……阿福心中默默想着,不过他决定奉行少说多听的策略,他可不想让一个监狱中的重犯知道他此刻的虚弱,因此他态度冷淡地问,“如果感觉好些了就快点谈吧,我没有时间和你磨蹭太久。”
“时间?哈哈!”小托马斯在大笑之后突然问道,“你的叔叔,他怎么样了?“
“你怎么会知……等等,不,这不关你的事,这与我们的谈话内容无关。”阿福忙收住话头,这该死的脑子,他觉得自己脑筋不如以前好用了,他差一点又说漏嘴了。
小托马斯非常平静,“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叛变的吗?”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希望听到的是真相。”阿福尽力用符合自己身份的语调说着。
“当然,我最不擅长说谎。”小托马斯笑的意味深长,“你知道蓝血党为什么要追捕你吗?”
“他们的野心很大,想杀了我统治第一世界。”阿福不假思索地说道。
“不,他们杀不了你。你是第二世界的奥门,你不会死。”小托马斯一针见血的指了出来。
“但他们可以封印我的神识,然后接管整个第二世界。”阿福不甘心地说着。
“这个方案早就被否决了。”小托马斯立刻否定道,他的眼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安侬忘记告诫你了,对吗?在审讯犯人时,不要被对方牵着走。”
有一刻,阿福简直想将拳头挥到他的脸上,但这样不行,他理智的告诫着自己,也因此牢牢攥着自己的双手,“既然你是叛徒,不如你来告诉我,为什么你们的人非要抓我。”
“因为你是领袖啊,金思先生,因为你知道其他人不知道的秘密。”小托马斯慢悠悠地补充道,“是个非常大的秘密。别问我是什么秘密,我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有秘密?”阿福很生气自己竟然被他勾起了好奇心,说实在的,他现在连第二世界的一个普通奥门都不如,连这边的规则都搞不清楚,哪还知道什么秘密。
“不知道规则?”小托马斯摇了摇头,“安侬实在是太失职了,我猜你骤然间回来,一定是还没适应吧,你的法力和记忆都恢复了吗?”
“等一下,你是一个……”
“嘘……”小托马斯举起一根手指,用最低的声音说道,“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
拓密者,他会读心术!阿福立刻反应过来为什么刚才他会问的那么被动,他内心的想法被小托马斯窃听了!不行,他回去后得向安侬请教该怎么封心所念,被别人,尤其是被一个犯人读到自己的思想实在是太危险了。
“没有用,拓密是项天赋,任何人的想法都是藏不住的。”小托马斯懒懒地说着。
该死。阿福望向那个石墩,他努力摒除掉脑中杂念放空自己,他不能再让小托马斯窥见他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