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当她发现他的外套也没了,再一看小托马斯身上正披着那件衣服时,不由尖叫道,“你把外套给他了?”说完就要掀开牢门冲上去。
“火苗掉在冰上灭了。”阿福忙一把拽住她,又指一指裤子兜,“不用翻了,我掏出来了。”
“算你聪明。”安侬嘟囔了一句,挣开了他的手。
“我希望你不要将我们来探视的事情宣扬出去。”阿福站在过道上小声叮嘱着乔治。
乔治点头如捣蒜,“那是自然,领袖大人。我们办事您尽管放心。”
“那就好。”阿福本打算转身离去,接着又停下来,“对了,火苗,”他说道,“我想你一定也会变这个。”
乔治立刻脸色惨白地思考起来他的领袖大人说这句话究竟有什么深意,但他的卷毛脑袋显然又没想明白,所以小心翼翼地保证道:“金思先生,您放心,越狱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了。”
“不,你没懂我的意思。”阿福看向牢房内,“给赞波·托马斯一束火苗,保证它亮着。内心阴暗的人,需要亮堂点儿的火来烤一烤。”
“可是牢房内的冰是为了防止他越……”乔治似乎还在担心越狱的事情。
“是啊,福纳,有这些冰柱他才不会逃跑。”卡尔抢先附和道。
“他不会的。”阿福打断了他们,他从缝隙间看见牢房内的小托马斯回过头来,正感激地望向自己,他平静地注视着小托马斯,“他不会跑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约定。”
“你能想象吗?我在第一世界的时候他就在我们附近。”在回办公室的路上阿福愤愤地说道,“流浪汉,你还记得吗?你陪我第一次回家的时候碰见的那个人,就是后来放火的家伙。”说到这里他立刻停下来了,利索地终止了自己的思绪。不,他此刻还不打算告诉任何人木屋灯塔的保护罩就是小托马斯放的,以及他是个拓密者这件事,包括安侬,因为他自己还没想明白。
这话本来是说给安侬的,但卡尔立刻就听明白了,他喊道,“你的意思是,小托马斯就是那个诱惑你重回小镇去救叔叔,导致肖特里尔差点抓住你的人?这下他完蛋了,仲裁司一定会好好惩戒他的。”
“不会吧!?”安侬稍微回忆了一下,惊讶地轻呼道,“他不是被关起来了吗?怎么可能去放火呢?他并没有离开啊。”
确实,他还没问清楚小托马斯究竟是怎么越狱的,阿福慢慢地想着,也许赞波·托马斯说的话也不能全部采信,兴许那是一个更大的陷阱呢?兴许他帮着蓝血党引诱自己去一个对他们更有利的地方。所以小托马斯提到的那个地方……他到底去还是不去呢?
“你打算去哪?”安侬狐疑地问道。
“老天,”阿福再一次被她吓了一跳,“拓密这个天赋能不能被清除掉。安侬你知道我真的不喜欢被人读心。下次即便是听见什么,也麻烦你保持安静。”
安侬张了张嘴仿佛想辩解什么,最后还是委屈地别过头去。
卡尔笑呵呵的打趣,“我可以让博视院研制一个屏蔽拓密的罩子,不过不保证有用。博视院发明的东西,质量可真说不准。或者你可以试试闭心锁念,这个我会。”
“卡尔——”安侬气愤地警告着,“你知道这是禁咒。”
“请快一点造出来吧,成天被人看穿的滋味真是够受的。”阿福不耐烦地望向窗外,这下好了,他得避开安侬去思考事情了。
“其实倒也无所谓,你知道拓密者一般都会签订契约,所以安侬她即使知道你的全部想法,也绝不能背叛主人——在契约之下,她无法违背你的意志。”卡尔半开着玩笑地说着,“精灵的古老法力,就像焊壶一样牢固。”
“你刚才说主人?还有,焊壶是什么?”阿福又听到了新名词。
“哦,这个回头再说。”安侬终于回过头来,有点恼怒地瞥了卡尔一眼。
“难道所有拓密者都要认一个主人吗?”阿福好奇地问道。
“哦,当然了,拓密者如果不认主人,他们会举步维艰。这么讲,当周围所有人的小心思都无休止地回响在耳朵里可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情,但是听从主人的意愿拓密,耳朵里听见的声音可就清净多了。”卡尔解释道,“而且一般来说,拥有拓密能力的奥门,多半是妖兽的混血,认了主人有助于他们寻求庇护。”
阿福注意到安侬第一次满脸通红,他忙摆手制止了卡尔滔滔不绝的讲解。
回去的路程感觉比来时要快得多。这次他们让车停在广场外的密林里,直接幻移进了办公室,阿福实在不想再面对激动的人群和随时随地可能朝自己飞来的暗器了。
他们刚回到办公室,维可就快活地送进来一推车食物,银质的手推车泛着华丽的光,上面三层架子上放着的依次是茶、水果蛋糕、还有几碟茶点。“先生,这是您的花,还有信。”
维可仍如之前一样激动到红光满面,他最后从手推车厢里取出一大束包着彩纸的花,还有一个瞧上去像漆器的盒子。“我们收到的花太多了,您走以后,大家还自发的给您留言,呐,这一盒子都是——我们都检查过了,非常安全。”想到之前领袖遇刺,他又赶忙补上一句。
等维可离开后,阿福坐到茶几后面,摆弄着那些精致的瓷器,轻薄的白瓷就像玉石一样透着光,“怎么,这里的人也喝茶吗?”
卡尔笑嘻嘻的将茶叶熟练的用分茶器拨进茶壶里,“所有第一世界的好东西都会被我们搬上来,不然怎么叫它们是能量的源泉呢。要知道咱们这儿的每一个奥门都没少去第一世界游历。”
看着一个人高马大的家伙沏茶多少有些怪异,阿福从茶点中挑了一盘青梅果子冻,拿勺子舀下一大块,“咱们下一步计划是什么。”果子冻搭配青梅的味道正好,不会太酸,又生津止渴。
安侬猛地跳起来,“对了,你的糖,”她隐晦地说着,“那个,你的糖珠……什么时候要吃?梅恩婆婆之前有没有叮嘱你该怎么服用?”
这听上去就像是第一世界的药,阿福心里暗自琢磨着,但是梅恩在临走前确实没告诉他该怎么……服用借记珠。
“别提那个名词。”安侬紧紧皱着眉头重新坐下来,“我想到你要吃它就难过。”
“安侬。”阿福忙将一块焦糖苦杏仁饼干喂到坐在旁边的安侬嘴边,自从他知道了自己是安侬的主人,心里就对她亲切了不少,“你能不能有哪怕一分钟,假装没听见我心里在说些什么。”
安侬嘴里被那块杏仁饼干塞得满满的,抱怨地向卡尔支吾着,“你看他,一点没有领袖的样子。”
卡尔无所谓的扬起眉毛,“我可不在意他是不是领袖,只要他是福纳就行。”他说着又嬉皮笑脸地看向阿福,“现在能不能让我重新管军队,不用将军,哪怕是分队长我也愿意。这回我保证克制自己的脾气,绝不胡来!”
老天,还在惦记呢……阿福此刻压根不打算接这个话题。
所以他别过头去,撂下碟子,用手指揉着太阳穴,一面想着借记珠,一面掏出口袋里的磨叽瞟了一眼,只顾着跟安侬聊天,“还早呢,我猜它的意思是让我等天黑再吃。”
磨叽上的月相窗口中显示出一个满是星星的图案来。安侬闻言凑过来一看,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不,这个窗口是用来提示地点的,它的意思是说你应当在这片星空下吃药……不过,嗯,时间还早。”她指着指针,“还有13圈,嗯,也就是你说的十三个小时。”
安侬说完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立即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后面的架上去找什么东西。
“星空下?提示地点?”阿福好奇地端详着那个磨叽,“那么这个小点……一定是用来提示数字的吧!?”他指着表面上一大三小的两个黑点问对面的卡尔。13?刚才安侬好像说了13?
没想到卡尔挠一挠头,“说实话我也不会看磨叽。像我们这种通过高阶训练的奥门平时用不到这些,事情堆积到眼前了是会有提示的。”
“所以你的办公桌上永远乱七八糟,”安侬哼了一声路过卡尔,她已经从架子上取下一本书来,现在那本书摆在阿福面前,他看见普蓝色皮质书的书脊上用烫金字写着《孤独者地图:时空旅行指南》。
“哦,我喜欢这书,蓝布兄弟编的。”卡尔开心地笑起来,他喝了口茶,露出整齐的白牙,“我也有一本,它对了解地形非常有用,不过版本太老了,有些地图它早就该更新了。”
“你拿它做什么,这是干嘛的?”阿福惊奇地问道,顺手打开了扉页,上面用红字写着警示:注意:仅限奥门使用,稚童仅可在监护人在场的前提下翻阅。
“傻瓜,”安侬朝阿福说道,她似乎又恢复了在第一世界时对待阿福的态度,“你难道不需要找一找磨叽上提示的位置在哪里吗?”
难道‘那个提示’,指的并不是随便一个能看见星星的地点?阿福在心里默默想着,然后看见安侬接过书,坐到他旁边很认真地翻看起里面的内容。
忽然之间,眼前的景象骤然变成一片长着红色野草的陌生的黄沙戈壁,而他们正头顶烈日,坐在荒野中央的沙发上,阿福慌张地跳起来,险些打翻了杯子,“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