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那套剑耍得真好。”阿福有些羡慕地说。
“那当然,你看着!”卡尔听见了最爱听的赞扬,立刻满脸都写着得意,丝毫没顾上挑这句话的歧义,立即兴奋地向前快走几步,抡出他的大宝剑对着空气比划了两下,一阵剑鸣响过,光是这眼花缭乱的剑影就足够让阿福震惊了。
万万没想到,耍完,嗯……舞完剑之后,卡尔拉起阿福就跑。
“刚才那处禁止舞剑吗?咱们跑什么?有铁鸥吗?”阿福大喘着气频频回头,满脸不理解。
卡尔跑得急,似乎岔了气,他扶着膝盖大口呼吸,指了指身后的大山。只见山体连着那些积雪,就像慢镜头一样,随着轰隆隆一阵巨响滚落下来,将刚才他们站的地方埋得结结实实。
“哇!这!你搞的?真的太厉害了。”阿福毫不吝惜夸赞,这开天辟地的剑法他也要学,以后谁不听他的话,他就挥两下剑把那人活埋在山下百八十年的。
“以前没看出你有这本事啊。”阿福开始笑眯眯地讨好卡尔,“你说这剑法,我学得会吗?”
卡尔斜眼睨他,“以前的您不用学,现在的你学不会。”他收起宝剑拉着阿福继续赶路,“看看你的磨叽,还剩几圈。”
阿福听话地掏出来一看,“不到一圈了。我说,咱们就不能幻移过去吗?非得这么吭哧吭哧的走?”
“这是在南边。”卡尔一指前面的山头,“翻过那座山,拉贝利峡谷的南边,就是蓝血党现在的领地了,之前为了双方停战,已经划给他们了,还有汨蓝廷山脉。那些蛮夷,啧啧,做的饭没法下咽。”他嗤之以鼻,“在我还做大将军的时候,他们还没叛变,有时巡视累了会在他们的地盘吃午饭。你能相信吗?这都第七纪了,他们竟然还会吃土和树叶。”
点餐的时候得是什么场景啊,阿福边听边脑补。
——麻烦,给我来一盘软和的土,再配一份新摘的嫩叶汤,要新鲜的。
——您放心,这土是我们从后院现挖的,还有刚摘的树叶,保证新鲜!
嗯……那确实挺难以下咽的,阿福心想。
也多亏一路上卡尔都在跟他小声聊着做将军时遇见的各部趣闻,当他们站在山头对着磨叽上的星图比照星空时,阿福才没有累得从山崖上失足跌下去。他看了看身侧卡尔不知疲倦的脸,忽然冒出个念头,“你们不用睡觉对吗?在永辉岛的时候我听林奈说过。”
卡尔眯着眼睛认真思考的半分钟,忽然大彻大悟,“你是不是累了,需要睡觉!?”
阿福黑着脸,他后悔了,不知道安侬审完叛徒没有,他宁愿是安侬陪着他来。
“吃完药我们就回去吧。”阿福打了个哈欠一屁股坐到冰凉的雪地上,磨叽上显示还有两分钟,“一会儿我直接吃就行了吗?”
“这……你随便。实在咽不下去就来口雪水。”
阿福疲惫地打量着四周,他算是长见识了,这里的环境真的跟地图册中展示的一模一样,连天气都分外一致。他抬头看着星星,天穹上那个五角星座分外耀眼。
他掏出一枚药丸,右手拿着事件管理器,掐着准点将药丸痛苦的咽下去。之前在梅恩家的花园里吞药丸的过程他还历历在目,咽下去之后,他立刻闭上眼睛,等待着浑身着火了一样的痛苦。
但是皱着眉头等了许久,那份记忆中的痛苦也不曾光顾。他疑惑的睁开眼,发现卡尔也紧张地瞪大眼睛盯着他。
“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卡尔压低了嗓门,小心翼翼的问。
“好像没有……啊,等等。”阿福眼前忽然纷繁缭乱起来,有无数画面一帧一帧的快速闪过,过了好久,终于消失于无形。
“我刚才看见了好多人和事。”阿福迟疑地说,“我看见了波林,还有镜湖,对,那个地方叫镜湖!”他自己都不敢置信,“我好像又记起来些东西。”
“说不定吃这个药就能治好你!”卡尔大喜过望,“小老太太靠谱啊,再吃几颗,快,快!把剩下的全吃了!咱们根本用不上晨灵那个老家伙,我下午白哭了!”
阿福还是有脑子的,药能乱吃?于是顶住诱惑,坚决拒绝了卡尔的献策,“梅恩婆婆说了,吃多了我就得回第一世界。”反正卡尔脑容量有限,随便编几句瞎话他应该分不出来。
“啊!不行,这绝对不行,快,快收起来!”果然卡尔大惊失色的替阿福捂紧口袋。
大概是迟到的药物副作用,阿福现在头晕的很,但突然之间,就像有人将一个念头强行拍进他脑中似的,他看见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咱们马上去月没之山。现在立刻去!那里有个蛇形的山洞,我们要找到它。”
卡尔自然是一百个愿意,他本来一路上就在琢磨怎么把阿福拐到那边去。那山里说不定有法印石碎片,多凑一些指不定能做成个法印石勉强用用。
这一路行的有些坎坷。
“你相信我?”他们走到一半,阿福才品出些不对劲来,“我只不过是眼前看见了那么个地方,就那么随便一说……你竟然没有反驳我?”
“当然相信你啊,我的金思先生。谁敢反驳你我先劈了谁!”卡尔镇定自若的表达忠心,就仿佛他压根不想把阿福拐带过去似的,“你说什么我都照办,一切遵领袖指令。”
“可是安侬说要我们吃完药就赶快回去……”阿福此刻开始心虚,万一那只是个荒唐念头,是错觉……这荒郊野岭的,他实在不想第三次遇刺了。
卡尔这会儿倒是不听话了,充分表达着坚定不移,“不用理那个女人,她做事谨慎得不得了。这边是联合军驻扎的地方,就算有什么危险也可以随时征调他们,做领袖就是这点好。”
可是前往月色之地的路并不好走,这里离边境太近,卡尔并不敢带着阿福幻移过去,那样会留下领袖的踪印。前方有个细长的峡谷,他们走进像细葫芦嘴一般的山隘,里面是接连两片开阔地。两旁山势险峻,就像有人用斧子劈出来的。
如果守住前后两个隘口,山顶上设有伏击朝下射击……阿福不知怎么忽然想到这个场面,无数飞火从天而降,地上的神兵纵使有通天的本事,也会被这种打法砍成肉泥,完完全全是一个火葬场。
“你又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卡尔显然也觉得这里是个危险地段,他此刻不时左右聆听,警惕非常。
“这地方打过仗吧?”随着越行越深入,阿福背后开始冒冷汗。
“那可不,每个纪元都打过至少两仗。”
“都是烧死的?”
“其实是烧化。”卡尔纠正他,“你忘了我们这里实际上是没有死亡的。烧成劣石,清理战场的时候收集到一起,扔进坠梦坪,哪天没奴隶使唤了就放出来一批。”
“当然也有活埋的。”说起来打仗,卡尔立即两眼放光,“我听父亲说,他年轻时候指挥过一场大战,把贼兵头子连着他的亲兵都埋在这里了,后来那贼兵头子宁死不降,我爸一怒之下就将他碎成好多片,一把扔到第一世界,估计现在早化成沙砾了。惨啊,啧啧,据说六百里外都能听见那人被分尸时的叫声。”
果然是子承父业啊。阿福听得毛骨悚然,困意全无,他一点也不喜欢使唤奴隶,一点也不喜欢打仗。
“是谁!站住!”忽然山坡上密密匝匝出现了无数士兵,借着星光映出无数剑锋的寒光点点,他们都抡着和卡尔类似的宝剑。
这一声吼的连卡尔脸色都变了,阿福内心绝望到顶点,不会吧,一天内的第三次遇袭?出门没看黄历?!
“此处戒严了,擅闯禁地者杀无赦!”士兵朝他们喊道。
“不是说咱们这儿没有死亡吗?”阿福颤抖着声音问道。
“震慑,懂不懂。这就叫震慑力。”卡尔还算镇定,小声回答道,“老实说变成劣石跟死也差不多了,我们说的杀人就是指把人变成石头。”
“什么狗屁禁令。”他朝山上大叫,“我们想去哪还用得着擅闯?把你们大将军叫来检查吧。”
“检查你还不至于劳动我们将军!”有个不知死活的士兵大叫。
“那你就来试试看能不能近我的身!”卡尔一声大喝,峭壁上的碎石被震得纷纷滚落。
勇力可嘉,他这一嗓子吼得效果显著,士兵们纷纷议论起来。那些小声谈话因为回音效果卓绝最终还是传入底下两人的耳朵里。
——“哥几个,这声音听上去好像是暴躁哥。”
——“像吗?如果真是他,咱可不能招惹。”
——“哎,我听说他喜欢生吃活肉。”
——“生吃活肉算什么,我听说他饿急了连土都吃。”
漆黑之下士兵也不知道他们来头,窃窃私语了一阵,最终山上还是冒出来一个穿戴与他人不同的将领。
等到将领走到跟前将他俩认出来时,阿福从他眼中读到了浓浓的绝望。
卡尔勾着那个将领的肩膀,“你要造反啊?领袖的路也敢拦?还狗屁军事禁地,我看就是你不想执勤。”
“肃——”将领张嘴刚想喊士兵肃清,就被卡尔一把捂住嘴。
“肃清你个头,你这个老匹夫。”卡尔挥手打了个保护罩,掐着将领脖子咬牙骂道,“知道这里离边境多近吗?知道我们为什么走着来吗!你是想让对面都知道领袖今晚在此好将咱们一锅端吗!?”
将领一张老脸吓得蜡黄,“没……冤枉……我不是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