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嫌弃地放开老匹夫，“金思先生，这位是邕平，你可能不认识他。之前他是给鲁萨养银翼波骐的。”

    银翼波骐这种生物，阿福对它心有余悸，立刻对邕平客气起来，板起脸端着架子训卡尔，“卡尔，对镇守边疆的将军不许无理，你现在不是联盟军的大将军，不可犯浑。”

    他对自己的状态很好奇，他能想起自己被银翼波骐咬了一口这种事，却记不得第二世界的重要组成。

    有了阿福这句维护，邕平对他顿时愈发恭敬，“多谢领袖看重，深夜到访南境，不知领袖有什么指示。”

    卡尔内心翻个大白眼，就知道杀鸡儆猴对我耍威风。

    “最近边境都还好吧？”

    “回领袖的话，都好，我们与蓝血党发生过一些小摩擦，不过我们都将他们打退了。”

    卡尔带过兵，这种话可瞒不住他，“什么打退了，那是边境议和了。”

    “我们死伤严重吗？”阿福威胁地看了卡尔一眼，“我在问邕平，你插什么嘴。”

    “不严重，个别伤亡。”

    “邕平将军知道这附近有个蛇形的山洞吗？”

    “月色之地上有73个山洞，可是……蛇形，这我真没注意过。”

    阿福再一次被弄得不自信起来，他仔细回忆着刚才看见的画面和脑中那个念头，对了！他想到了，“月色之地附近有没有一条山路，一面临着山洪道，周围全是雪松。”

    “这个有，不过不是雪松，是云雾松。”邕平忽然抬起头，有一丝慌张闪过他的脸，“领袖要去那里吗？”

    “别说废话，带我们去。”卡尔立即展现出以武服人的德性。

    这一次阿福没有拦着他不得无礼。

    随着保护罩打开。卡尔低声威胁道，“知道该怎么做吧，不许暴露我们身份。不然论你叛变。”

    邕平看了看他，认真点点头，磨磨蹭蹭地转过身去招呼着满山好奇的士兵，“都放行！”他又一指卡尔，“这是我孙子，过来给咱们送酒喝。”

    “喔呵——”满山都响起了快活的口哨声。

    这老匹夫！卡尔跟在邕平身后攥紧了铁锅般大的拳头，满头金毛都被这声“孙子”炸得不像话。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看来这位邕平颇有些能耐，鲁萨识人用人得当，得给他奖励一盘果子冻。阿福满意的笑了。

    好在那位置离得并不太远——衡量标准自然是对卡尔这类人。就在阿福觉得胸腔充血双腿酸痛再也走不动时，邕平停下了脚步，“到了。”

    前方差不多有三百米长的路段，正如阿福在吃药时眼前闪过的画面一样，他眯着眼睛在黑暗之中搜索着一个独特的标志。按照画面提示，洞口的树干上应该会有一个泛着荧绿色的倒八字，很好认。

    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阿福几乎摸过了每一棵跟他记忆中相似的云雾松，仔细看着眼前的树干，没有，旁边的树干，还是没有……难道搞错了？

    与此同时，卡尔正在卖力的不断向邕平隐晦暗示着月色之地的特产——法印石，在一番连比划带威胁之后，他终于泄了气。

    “所以除了无月之月，这里平时是不可能找到法印石的？”卡尔苦大仇深的踢着河道中的石块儿，完了，白来一趟。

    “不可能。”邕平连连摇头，回答的十分干脆利落。

    “有没有可能会有残存的碎片？”卡尔曲线救国，抱着一线希望，“那些碎片多收集一些，还能拼成一块法印石吧？”

    “何必执着呢，你又不缺石头。”邕平被他弄得莫名其妙。

    毕竟领袖的法印石被击碎属于绝密，非高层不得而知。卡尔不敢过分，只得讪讪地笑着胡编，“我倒是不缺石头，可我不是有个孙儿嘛……他快毕业了，成绩又不好，需要一块，不想空等上几百年。”

    邕平惊愕地看着他，“恭喜恭喜，不曾想大将军神力过人，年纪轻轻已有孙儿。”联盟军里谁不知道暴躁卡尔的名声，即便他被调离部队，还是会敬称他一句大将军。

    卡尔被恭喜的面红耳赤，恶从羞中来，“你个老头，快说！到底有没有石头碎片。”

    邕平也直言相告，“将军来得不巧，前些天还有。”

    卡尔喜不自禁，“现在呢？是不是被你们收集起来了？对，对，做得非常好！现在是战时，这种军用物资一定得看管好。”

    邕平两手一摊，“在议和前我们打了一仗，没打过。碎片全被蓝血党抢跑了，一片也没剩。”

    “一片……什么？！你个老匹夫！我劈了你——”卡尔这一嗓子大有开天辟地的功效，震得山林摇晃，鸟兽逃窜。

    “哎，别喊了，都过来！”阿福终于开心地仰起头。

    他盯着离地三层楼高的位置，朝他们大叫，“我找到了，那个标记，没想到树都长这么高了。我记忆中……”他一高兴差点说漏嘴，忙噎住话头，可千万千万不能让除了铁杆以外的任何人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啊。

    邕平及时科普，“云雾松逢云雾就会生长。有可能百年不长一寸，也可能一夜长高一丈。”

    想到还有外人在场，阿福忙收了收满脸兴奋的表情，维护着领袖的权威，指着大树对面的岩壁，“卡尔，你来，帮我在这儿劈一刀。”

    凡是能动刀的差事，卡尔绝不假手于人，掂起他的大宝剑就飞身上崖，“劈哪儿，往哪劈，劈多大？”

    “朝这儿劈。”阿福指着一条细长的裂缝，“我猜是这里，它原本是个山洞，可是合住了。”

    “行，你往后退，交给我。”卡尔提起袖子擦了擦剑刃，“退远一点，再远……”随着一阵嗡鸣，之前的场面再次上演，那条细长的裂缝生生被砍出来一条通道。

    真是一个蛇形山洞，他们三个人站在洞口向里张望，里头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邕平在洞外探着头，大张着嘴，“大将军真是神力惊人。”

    卡尔将邕平安顿在洞外看守，自己率先走进去。洞内阴恻恻的环境和春泉水福地的牢房非常相似，不同的是，这里地上都是些巨型虫子在四处乱爬，还有面目可憎的耗子。

    “里面到底有什么？”卡尔向阿福问道。他在挥剑砍了一颗像小牛犊一样大的耗子脑袋之后，充满厌恶地将它一脚踢开，过了一会那只缺了脑袋的耗子身躯跌跌撞撞地沿着石缝跑远了。

    阿福坦言相告，“我不知道，但是那个念头，逼着我非要来。”

    卡尔倒是满不在乎，“没事儿，现在有我保护你。”虽然他说的无比勇猛，可身子还是不自觉的向阿福靠近了一些。

    “哦！你看前面！”又绕过了一个弯后，卡尔兴奋地指着前方的一处水面，柔和的月光从洞顶的小孔洒下来，就像光束一样，打在水中的一个方台上，“台子上好像有什么东西，那是你要找的吗？”

    从进山洞的那一刻起，阿福就如踏进自己的梦境，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梦幻感——直到他看见这一方水面和那束月光，没错的，他确定自己曾来过或者梦见过这个地方……可是当时他在这里做什么呢……

    卡尔一如既往的粗中有细，他手中提着剑，小心地查看着附近是否有潜在危险。阿福蹲在地上，用手撩那水面。水是黑色的，缓缓流淌。

    “这是活水。”阿福说。

    卡尔凑近看了看，“大约是连着什么暗河吧。”他用剑向水中探去，过了半晌，脸色沉重起来，“这水很深，这把剑探不到底。”

    阿福噗嗤一下笑出来，“这把剑能有多长，最多一米吧？”

    “不是。”卡尔深深望了他一眼，将剑从水中抽出来，反手指向洞顶。

    阿福惊讶的看着剑身不断向上延长，不断伸长，很快就超过了他们的视线所及，直逼洞顶，只见影子一闪，那束月光忽然就不见了，洞内一片漆黑。

    如此场面太过熟悉以至于阿福嗔目结舌，“它……是如意金箍棒吗……猴子用的那款？”

    卡尔撇撇嘴，“反正这池水深，鬼知道它通向哪里，深，深不可测。”他边说边将剑缩回来，一个阴影闪过，月光又回来了。

    “咱们需要跨过水潭。”阿福指着方台上的东西，“游过去吧。”他在第一世界练就了一身游泳功夫，开始原地解皮带和扣子，这么点距离可难不住他。

    “别。”卡尔急忙拦住他，“凫水过去太危险了，这种地方可能有巫术，宝藏的主人一定会设计机关的。”

    这样一说阿福也迟疑了，可是周围没有任何可以涉水的工具，最终他咬一咬牙，“要不你给我开个保护罩，我下水试试看。”

    话没说完，忽然一个暗影闪过，洞内一下子黑了起来，咦？是有云彩遮住月光吗？阿福还没想完，就见卡尔警觉的一骨碌爬起来，抄起大宝剑戒备着。

    在一片幽暗中，阿福悄声说，“你知道吗，这个地方我可能来过，很可能之前我就试图抢过宝藏。”

    卡尔下意识的紧紧护住阿福，“那你当时遇见什么机关了？”

    “……我不记得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洞顶的岩石碎片劈劈啪啪的落进水里，而且洞内空气流速明显快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中向他们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