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大哥哥,译好了。”狗蛋一脸得意的拿过来一叠纸,是译好的译文,上面字迹工整,苍劲有力。
“你怎么做到的?”李承平面露惊讶之色,连忙问道。
狗蛋被三人这么注视着,似乎又有一点害羞,摸了摸后脑勺,说道:“嘿,我就说是爷爷所留之物,我一心好学想探得文中之意,卫夫子就立马给我译了。”
当然,他说的什么罗海奇书,被他打乱了只有他们家祖传之书对照之下才能恢复其顺序,又如何被李承平胁迫的一大堆离奇故事,他都没有说与张凌他们听。当时惹得卫夫子差点没帮他报了官,又在他一番言语下,卫夫子二话没说就给他译了,甚至最后临走时还有些不好意思问他恢复后的完整文章能不能拿给他一观。
李兰心接过狗蛋手中递过来的译文,之后对照着译文按之前的顺序重写了起来。半晌后和张凌一起仔细的查看后,发现与那邋遢老头译的基本一致,甚至略微的不同之处也是那老头译的更通俗易懂些。
张凌心中苦涩,存留的最后一丝期待也被打破了,看来这自己想了很久的毒功是真的没法练了,白费了这一番功夫。
李兰心见张凌眉宇间有些低落,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们明日再上路,在这运昌城游玩半日如何?”李兰心转而说道。
李承平则是看向了张凌,寻求他的意见。
“也好,好不容易来一趟,还没好好见识一下这运昌城的风采呢。”张凌也释然了,起身说道。
刚刚看见几人在研究那神秘的罗海文,自觉退到门边避嫌的狗蛋听到此话,整个人都活跃了起来,连忙举起手来说道:“我带路!”
他刚说完,只见张凌又潇洒的甩过来一小块碎银,顿时喜笑颜开,乐的一张小嘴都合不拢了。
…..
“这里是运昌城的正街,以往这里可繁华了。据说南边要启战事,眼下很多铺子都关了,那些掌柜的把值钱的东西搬的搬藏的藏。前面金店的刘老板昨日拉了两马车的货,也没见他出城,不知是藏到哪里去了。”狗蛋带着三人边走边说道,但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对那刘老板的几车货颇为惦记。
这条正街上铺满了青石砖从城门口一直延伸过来,就这也足见这运昌城的阔气了。此时已是入秋,地上稀散的落着一片片金黄色的叶子,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屋舍中有一棵硕大的黄金榕树,枝叶延展开来,甚是壮观。
“那边是圣榕学院,卫夫子有时也会去那讲学,也只有他在的时候,可以让那些穷人家孩子去旁听,我也去过几次,听着他之乎者也,睡的可香了。”狗蛋说着脑袋都跟着晃了起来。
李承平听到此话,心中瞬间对这难对付的卫夫子有了一丝崇敬。
这时只见李兰心向前一阵小跑,来到了一个不大的摊位前。摊位上面摆满了不少琳琅满目的小物件,有些样式奇特,但显然不是产自陇云的东西。
狗蛋看到此景小手拉了拉张凌的衣袖,小声说道:“这摊主叫刘老实,黑着呢,你们小心别着了他的道。”
李兰心满是惊奇的看着许多她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刚伸手想拿起一物,只听一道喝斥声传来:“欸欸欸,买不起就不要摸哈,我这些东西可都是独一无二的,摸坏了你可赔不起。”
李兰心眉头一皱,想骂人可又有点碍于面子,她从小到大确实很多喜欢的东西都买不起,她也知道自己和家里的情况,从不敢乱花钱,久而久之心中难免在这方面有些自卑。
本来想着一个小摊位上的东西也不至于很贵,就来看看挑上两件,此时却被这些话说的瞬间脸都憋红了,她瞪了那摊主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李承平见自己妹妹被欺负,刚想上前去教训一番那摊主,却见张凌身影一晃,已经来到了摊前。
“给她道歉。”张凌怒视着刘老实。
刘老实被这突如其来的身影吓了一跳,身体本能的微微后仰,声音都有些发虚,强撑着快速的说道:“道什么歉?我哪说错了?弄坏了你赔吗?光…光天化日你还想打人不成?”
“刘老实,你….”狗蛋刚想说话,却被打断了。
“我说了,给她道歉!”张凌大手一挥。
刘老实望着摊位上扔来的两锭银子,顿时表情一变,嘿嘿一笑,旋即又快速的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对李兰心说道:“这位爷,小的错了,小的该死,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我不需要什么道歉。”李兰心说着就要伸手拿回那两锭银子,只见刘老实一把就将银子收到了怀里,赔笑道:“爷!你看我耳光也受了,你这再拿回去了不合适吧?这样,我这摊子上的东西你随意挑两件,这可都是我花了大价钱弄来的好东西。”
张凌随手拿起了一件冰蓝色的蝴蝶头饰,递到了李兰心的手上,此物正是她之前伸手想拿之物。也不等她言语,张凌摆了摆手向前走去:“唐小公子,还有一件送给你了。”
望着离去的几人,刘老实嘴角抹出一丝坏笑,喃喃自语道:“有两个护花使者的嫩雏吗?”
…
“那边是金柳巷,里面全是堵坊和妓院,多半也都是开门的,三位爷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玩玩。”狗蛋手里拿着两个铜质的小人,指着一处巷口说道。
李兰心看着一脸向往的望着那巷口的张凌,笑着打趣道:“这位爷,要不带我去见见世面?”
张凌本能刚想说好,却听到李承平在旁边大声的干咳起来,连忙转过头来说道:“这运昌城不是学风盛行吗,怎会也有这等腌臢地方,去那做甚?”
李兰心见张凌这般模样,不禁捂嘴笑了起来。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甚是开心,又在狗蛋的带领下,去了一间不错的酒楼吃了晚饭,酒足饭饱后趁着夜色三人回到了客栈。
…
二楼客房内,张凌坐在床边,满脸愁容的看着所剩无几的钱袋,一拍脑袋,长叹了一声,他平时阔气惯了,这还是第一次为钱操起了心。之前他从那几个山贼和韩立华身上掏来的钱袋,给了张彩妮爷孙俩一袋,又被李承平给了刘小花一袋,这一路上的用度,加上今天又送出两大锭银子,眼下顿时感觉自己装大发了,能用钱摆平的事的确都不是事,但关键是没钱了。
“去护云关还有一段路程,得想法子弄点银子才行。”他心里想着,总不能到时候真没了银子去吃霸王餐吧?
只见他沉吟了片刻,忽然嘴角一扬,随后轻手轻脚的独自离开了客栈。
…
“小先生,要不要陪姑娘我一起饮酒作诗、对月诉情啊?”
皓月当空,红灯倩影的金柳巷中,张凌独自走到道路上,空气中都弥漫着胭粉气,别的不说,这运昌城艺馆娼楼的装扮倒是别具一格,门口屋檐下的外墙是那种木条拼接的镂空隔断,以白色的油纸打底,挑空的二楼屋顶上如瀑布般的垂落下一道道白纱,上面或字或画,透着满屋淡粉的烛光,有一种别样的高雅感,微风透过二楼风窗吹进来推着它轻轻飘动,隐约能看见屋内二楼走廊上倩影的身姿,让人呼吸都不自觉的稍微加重些。
张凌闲逛着,一路左右观望,最终停在了一栋小楼前,抬头看了一眼牌匾,搓了搓双手,随后一头扎了进去。
“小小小!”
“他娘的!”
“你会不会开!”
…
虽然外面街道略显冷清,但是这宝应赌坊内倒是人声鼎沸,张凌一脸新奇的在里面游荡着。
很快在一个赌桌前停下观望了起来。
“哈哈,老子就说我今天手气好。快快快,接着开。”一个满脸油光大腹便便的青年胖子,一脸兴奋的看着桌上的骰盅,旁边还一个略显媚态的女子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大大大,哈哈哈。”
连续压对了七八把大,使得这青年笑的扒在旁边女人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随着压小的人越来越少,张凌注视着桌对面掷骰子手的表情,瞧准了时机将一锭银子扔在了桌上写着小字的圈里。
拿着骰盅的中年人不可查的轻微愣了一下,但还是手起盅落,缓缓打开。
“妈的!”那青年胖子怒道,转而又看了张凌。
“你他娘的压什么小,破了我的财运。”
“输赢常有的事,下一局又轮到你赢也说不定。”张凌说着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离开了赌桌。
他又转了转,看到旁边的一个长桌上还有位置,便走过去坐了下来。
“几位大哥,这个怎么玩啊?”张凌一脸好奇的看着同样坐着的几人,等他们结束了一局后说道。
“小子,不会玩也敢坐在这,散财童子吗?哈哈。”其中一人说道。
张凌眉头一皱,没好气的说道:“说的什么话,我可是来发财的,我兄弟说这里跟捡钱似的。”说完他又拿出了几锭银子放在了桌上,惹得几人纷纷侧目。
“那你可得把你这位兄弟介绍给我,让他也带我捡捡钱。”另一人嘿嘿一笑,拿着手里的木牌轻敲着桌子,说道:“这个也简单,豹子最大,顺子其次,其他的数点数,每次加注最多十两,你可以选择跟或不跟,剩下最后的人就是赢家,但十圈后不管剩几家都得开牌,点数最大的赢。”
“点数一样呢?”张凌忽然好奇的问道。
那人看了张凌一眼,继续说道:“点数一样的就是桌上的平分,你玩不玩?不玩我们开了。”
张凌搓了搓手:“玩玩玩,发牌发牌。”
“你还没下注呢,底注一两。”
“哦哦。”
随着牌倌发好了牌,张凌握住木牌放在嘴边哈了口气,随后一点点的缓缓搓开。
“欸,到你了,跟不跟?”
张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把牌明面丢在桌上。
“嚯,这么大点数你不跟,你还真是散财童子。”一人说道。
“赚钱的事不得稳妥一点,等我抓着豹子把你们的钱全赢了。”张凌没好气的说道。
几人听着表情各异,但都没说什么。
接连好几把,张凌都是叹气摇头的扔掉了牌。
“我跟十两。”张凌忽然说道,只见他眼神淡漠,但嘴角那快憋不住的笑意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桌上几人都是一愣,看了看张凌,最后好像商量好了一样纷纷扔了牌,没有再跟。
“妈的,你们怎么不跟啊?这赢的还不够我之前输出去的底注钱呢。”张凌将手一甩,一副豹子牌落在了桌面上。
“哎,小兄弟,跟不动啊,点子实在太小了。”一人说着,将牌暗放在了桌上,推给了牌倌。
又过了一会儿,几人算是把这位冤大头摸了个明明白白,不管点数多大他都直接扔了,就连顺子都是犹犹豫豫紧张的跟上几圈,一瞧人下注大了些立马就扔掉了,只有豹子才坚定出手,关键每次不管输赢,他最后都都把牌亮了出来,还询问着别人他刚刚有没有打错。
几人心中不免冷笑,但话语间却对这位冤大头越来越和善。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桌上的几人越发觉得不对劲,发现那冤大头并不是什么散财童子,反倒他面前的钱却是越堆越多。
“你这底牌是什么?”一局结束,有人忽然有些不善的问道。
张凌嘿嘿一笑:“这位大哥,这局只剩我一家了,怎么都是我赢,没规矩说要亮底牌吧?”
说着他缓缓起身,把底牌塞进了怀里,又扔了一小块碎银给那牌倌:“给这几位爷换副新牌,换换手气,剩下的赏你了。”
啪的一声,一人拍桌而起,怒道:“你他娘的搁这扮猪吃老虎是吧!?”
“哪里的话,几位大哥发财,小弟我先行离开了,改日请几位大哥吃酒啊。”张凌拱了拱手,转身离去,只剩下牌桌上的几人满脸怒意的看着他。
张凌又在宝应赌坊里转了转,最后来到之前那青年胖子的桌边,见他不断的拍着桌子在怒骂,四周的赌客也都是满脸愁容,心中不禁暗道:“比起廖四的四金赌坊,这胖子演技还是差了点。”
他摇了摇头,摸着鼓囊囊的钱袋,欣然离开了。
…
“几位,这是什么意思?”张凌出门后没走多远,发现身后有人跟着,旋即转身说道。
只见身后有四个人面露不善的看着他,有两个正是之前跟他一起赌钱之人,其中一个略显强壮的中年人上前一步,缓缓说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拿回我们的东西罢了。”
“两位莫不是输不起?”张凌说道。
那人也不应话,几个箭步就冲到了张凌跟前,一拳砸来。张凌微微侧身,轻巧的躲过了,那人顿感惊诧,紧接着一阵巨痛袭来,他被张凌一个提腿猛的击中腹部,他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跪趴在地上呕吐了起来。
另外三人见同伴吃瘪,也一起冲了过来,只见张凌踏着诡异的步伐,身影不断的晃动,不管他们怎么瞄准,一拳一拳的挥出,可就是碰不到张凌的身体,忽然,其中两人只觉脑袋后面一震,瞬间瘫倒在地,张凌一手拿着一块砖头,朝另一人扬了扬,那人吓得一个机灵,也不管同伴的死活,拔腿就跑。
张凌看着倒在脚下的二人,扔掉了手里的砖头,心中暗道:“力量好像比以前大了点。”他也没多想,缓缓朝那还跪在地上的中年人走去。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等那中年人回过神来,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刚爬起身,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道喝声。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