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计算机？”庄启星怔了一下，蹙眉看向小诺。
在他的记忆中，小诺受限于过于迷你的硬件条件，即便具备丰富的功能和高度智能的系统，但它的算力与其他人工智能产品相比却并不占什么优势。
其实不久前就有一个很近的例子——
从逐光城赶往西郊的途中，庄启星和夏长风曾在匿光河的跨河大桥上，迎面遭遇夜光杀手组织派遣的两辆面包车。
当时，小诺既要为庄启星做出浮空车躲避导弹的路径规划，同时还要防备夜光组织的黑客入侵车辆系统。
这两个工作便已经差不多耗空了小诺自带的算力。
就这种计算能力，怎么想也与超级计算机挨不上边，但化蝶眼中的震惊却也明显不是作假……
“小诺临时借用了一个大一点的服务器。”小诺很体贴地用机械音解释道，“或许借用结束后会造成一些麻烦，但权衡利弊，首先破解这个困住您的虚拟世界更为重要。”
随着它的声音落下，源源不断的数字从门内涌入这个虚拟世界。
化蝶两条柳叶眉拧在了一起，脸色凝重地从地面飘了起来。
她张开一只手，手心的数字开始快速旋动，连带着脚下的地面、周围的楼房、乃至空中的云朵都仿佛被扯成了碎片，化作无数字符，随着化蝶手心的数字而旋转着。
这些旋动的字符渐渐汇聚成一团接天连地的龙卷风，撕扯着周边的一切，也干扰着小诺控制下的无数字符，与之纠缠在一起，试图阻挠它们的动作。
与此同时，那扇与外界网络相连接的门户也在不断收缩。
化蝶在试图切断这片虚拟世界与外界的网络连接！
“网络信号减弱，数据传输受到阻碍……”
小诺椭圆形的屏幕上，无数数字也在疯狂闪烁着，“正在夺取世界控制权，阻止网络关闭进程。”
庄启星惊讶地看向那扇门户，发现它关闭的速度果然减缓了。
照这个趋势下去，说不定在门户彻底关闭之前，小诺就能先一步对这个虚拟世界造成重创！
化蝶显然也明白这一点。
她的动作停滞了一瞬，下一刻，庄启星心底传来了一个微弱到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磁性女声——
“所有在溯光山脉的信徒们，放下你们手中的事情，立刻前往山顶。”
“无论用什么方式，一定要切断圣树东偏北47度方向的树根！”
耳边的声音还在隐隐回荡着，庄启星甩了甩脑袋，发觉自己和小诺的计划应该是遇到问题了。
即便小诺可以争夺世界的部分控制权，但是它的入侵终究是需要网络作为一个桥梁……如果虚拟世界的网线被物理切断，那小诺的动作自然也会戛然而止。
“小诺，分出一部分力量围住我。”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别让那个女人碍我的事。”
“好的。”小诺一如既往不问原因，一丝不苟地执行安排。
一片数字如波浪般涌来，环绕在庄启星周身形成一道光幕。
“你想做什么？”化蝶蹙了蹙眉，回眸顾盼。
庄启星越过自己周边回环旋绕的诸多字符，凝望向空中完美到虚假的身影。
“既然我能听到你对信徒做出安排的话音，那也就意味着……我的意识仍旧在躯壳当中，身体的感官只是被削弱，而并不是彻底被剥夺。”
“只要感官还在，就说明我对身体的控制也可以取回，哪怕只是取回一部分。”
话音落下，他凝望着化蝶的眼瞳也渐渐失去了焦距。
庄启星努力寻找着、回应着躯体的每一丝感觉——
一缕清风拂面、几声飞鸟鸣蹄、树叶簌簌作响、山间花香清甜……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还站在那棵高耸入云的巨树边上，四周无尽的黑暗、显眼的彩色桥梁都已经消失不见，溯光山脉的山顶广场就静静地躺不远处。
或许是因为小诺的入侵，导致化蝶没有多余精力掌控梦境，之前现实与梦境交叠的梦幻场景已然散去。
只不过庄启星的精力被过度牵扯在虚拟世界，现实的景象变得格外模糊、黯淡。
在庄启星的眼中，虚拟世界的数字景象和溯光山脉山顶的模糊风景好像重合在了一起，相互交错着，导致他两个世界都看不清楚了。
“心分两用就这么难吗？”
庄启星暗暗蹙眉，试图把虚拟世界的眼睛闭上。
然而当他做出一个动作时，两个世界的自己却同时闭上了眼睛，眼前的画面变得漆黑一片……
庄启星：“……”
他有点想不通，周伯通和郭靖到底是怎么练成的左右互搏？成语“双管齐下”里面的张璪又是怎么一手画枯松一手画活枝的？
“看来你还无法恢复足够掌控自己身体的意识呢。”化蝶看样子松了口气，巧笑嫣然地说道。
庄启星眨了眨眼睛。
他忽然想到，如果凭借自己的力量无法做到心分两用，那能不能动用一些其他手段呢？
比如说……
“开启高倍率战斗模式。”庄启星轻声说道。
下一刻，一股温热的电流涌入四肢百骸，并且这种感知在不断增强。
随着神经反应速度稳步提升，另一边，山顶的景象在眼前越发清晰起来。
透过眼镜，可以逐渐看清地上的石子、茂盛的叶片、广场地面的纹路……
在高倍率模式下，庄启星所有感官获得了极大加成，他终于感到自己的知觉回归了。
此时，眼中同时有虚拟世界翻涌的数字，也有山顶摇摆的树林，但是两者却不再冲突，反而如同把思想分成了两份，一份在虚拟世界，另一份则在现实。
庄启星推了一下眼镜，快步奔向身旁巨树的东北方。
在东偏北47°的位置，有一根粗壮的树根从树干下方延伸出来，随后又从地面探了进去。
看来网线就在这条树根里面了。
现在，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这条树根，直到小诺彻底控制化蝶的服务器。
庄启星暗自点了点头，随即遥遥看向远方——
似乎已经有几个举着火把的“原始人”正从山下赶来。
“刚好，看来我也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了。”他拔出手枪，轻笑道。
……